看著她坐在臺階上,拿著信紙,仰望著天空的那一輪圓月。夜風吹亂了她的長髮,打透了她單薄的衣衫,她渾然不覺一樣。如木雕石刻般一動不動。
夜風漸冷,高勁見她只穿著一身單薄的睡衣。從自己身上脫下西服外套,披到她的身上。陽光回過頭,看了他一眼,輕聲說道:“你們都回去休息吧。我就在這裡坐著,一動都不會動的,不會驚動任何人。”話音裡,便有了強忍著的哽咽之意。
她就知道自己不能開口說話,一說話就會控制不住的想哭。
高勁見她傷心的樣子,索性也在她身邊坐下了。
“聽執掌說,師叔也是經歷過生死的人,怎麼好像還是看不透?莫非道家的傳統就是悲天憫人?”他低聲說道:“我們陰陽世家呢,生和死沒有什麼區別的。天命讓我們活,我們就活著;天命讓我們死,我們就死去,死了以後也不是沒有靈識的,只是換了一種存在方式而已。與世間萬物融為一體也沒有什麼不好。”
陽光聽他說得輕鬆,可是高老先生這一死,他的魂魄和肉身就永遠只能守在這裡,不能離開。
“你是自小入門吧?我在這個世界上以凡人的身份生活過十七年,思想早已根深蒂固了,你勸我也是沒有用的。等我的傷心勁兒過了就好了,反正這種事,我也經歷過不止一次了。”她輕聲說道。
她是修道之人,她知道天命之人的責任和無奈。如果是陌生人,她可以冷靜看待,可是輪到自己的朋友身上,她實在無法淡然。她也不願意把悲傷都壓在心底,那樣心會很累。
“那你的傷心勁兒要什麼時候才能過去?你不會想就這麼坐一夜吧?”高勁輕聲問她。
陽光沒想到他會這麼問,有些詫異地看著他。
“你看這樣好不好?明天他的家人哭的時候,你也跟著一起哭,哭到夠為止,這樣心裡會不會好受一些?”高勁說道。
陽光看著他一臉認真的模樣,忽然笑了:“算了,反正都挽不回什麼了。你給我交個實底兒,老爺子下去了,他還能不能上來跟我們聊天說話了?”
“這個——”高勁遲疑了一下,“他已經到了另一個世界去彌補那裡的缺口,他不能上來,否則——”
他的話沒說完,就見陽光的眼淚唰的一下就下來了,止也止不住。
高老先生真的不會回來了,他就像公孫焱一樣,就像被虞刑扔到禁池裡血祭禁池的那些人一樣,只是一個鎮物、一個祭品,一個為了履行職責而生的工具。
這就是天命之人的命運,他的祖父躲了上百年,還是沒有讓他的兒孫躲過這樣的命運。
高勁見陽光哭了,有些傻眼,“怎麼說哭就哭了?別哭得這麼兇啊,看著讓人心疼……你需不需要肩膀?我這裡有。”
而陽光只顧著沉浸在自己的悲傷裡,已經聽不到他在說什麼了。
第二天一早,小文的媽媽早早醒來,穿上衣服下地,去廚房給客人準備早飯。
小文隨後醒來,她看了看躺在自己左邊依然熟睡的陽光,又看了看躺在自己右邊睡得正香的兒子,小心翼翼地起身,穿上衣服,去廚房幫媽媽做飯。
小文的媽媽從外面的柴草垛裡抱回了柴火,刷好了鍋,點著了柴火,燒水。
小文在一旁淘米做飯,順便開啟砂鍋,看看砂鍋裡的粥好了沒有。
“砂鍋裡的粥煮好了,一會兒給你爺送過去。”小文媽輕聲說道。
老爺子有早晨喝一碗養生粥的習慣,又有早起的習慣,所以她每天都是前一晚泡好了米,一大早把砂鍋放到灶上,煮好了粥就先給公公送過去。(未完待續。)
第六百九十二章 壽終正寢
小文從小在爺爺身邊長大,每天早晨她都會親自給爺爺把粥端過去,二十幾年來,已經成了習慣。
她拿起勺子,小心翼翼地把粥盛到瓷碗裡,然後端著粥碗穿過西側的走廊,往爺爺的臥房走去。
高老先生的臥房緊挨著書房,房間依然打掃得很整潔,空氣中氤氳著熟悉的,淡淡的藥香。小文推門進來,見爺爺還沒有起床,就有些詫異:老爺子不管身體好不好,每天五點鐘都準時起床的,現在都五點半了,他怎麼還在睡覺?不會是昨天晚上喝多了吧?
“爺,起床了。”她走到高大夫的床邊,輕聲叫他起床。
老爺子身上蓋著他往日蓋的被子,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神態安詳。
小文叫了一聲爺爺,見他沒有反應,於是把手伸向他的額頭,他的額頭冰涼,他的頭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