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說法,然而毫無效果。
“陳兄,”孫鎮正色說道:“美人如日月星辰,縱或一時為浮雲所掩,終必大顯光芒,為世人所共見。倘或真如足下所說,秭歸的秀氣為屈、宋師弟拔盡了,至今男子不文,女子不美,自無話說。萬一真的出現了天下第一美人,而且早就是足下的子民,那時候,陳兄,這欺罔之罪,恐怕你當不起!”
事態嚴重了!做主人的陳和,如芒刺在背,大為不安——原來林採的話,一點不假,秭歸確有國色,只是父母視如性命,捨不得她遠離膝下,所以一聞採選的資訊,在陳和那裡行了重賄,得以剔除在候選的名單之外。不想林採多嘴,而孫鎮精明,看來是瞞不過了。
孫鎮從陳和臉上,看到他心裡,知道可處死刑的“欺罔之罪”四字嚇倒了他。只是話說得太硬,無法彎得過來,須為他找個開脫的藉口,事情才能轉圓。
於是,他略想一想說道:“陳兄,你到任未幾,只怕地方上的情形還不太熟悉。明天不妨多派出人去,加意訪一訪,果然有此一美,選入深宮,天子寵幸,於足下的前程,亦有錦上添花之妙!”
先作威,繼以利誘,又為他留下挽回的餘地,陳和的嘴怎麼還硬得起來?一連疊聲地說:“是!是!謹遵臺命。”
第二天一早,陳和派人去召請一位紳士,名叫王襄,此人當過傳宣王命的“謁者”,久在胡地,以後棄政從商,與匈奴從事貿易,掙了極大一份家財,暮年思鄉,棄落歸根,回到秭歸定居,不過一年有餘,但以家業殷厚,賦性慷慨,所以很快地便成了本地的一位大紳士,頗得陳和的尊敬。
奉召到了縣衙,後堂相見。王襄一眼望到几案上,便是一愣——排列得整整齊齊的四鎰黃金,他認得出,正就是自己送陳和的原物。
“王公!事不諧矣!”
“賢父母何出此言?”王襄急急問道:“是不是出了變故?”
“事出意外!”陳和蹙眉答說,“都只為一個姓林的多嘴,說得一句‘秭歸第一美人’,欽使已經發覺了,昨夜發話,倘有這麼一位美人,匿不報選,將來要治我以“欺罔之罪’。這不是兒戲之事!王公,厚貺心領謝謝。方命之處,並乞鑑諒。”
說到這裡喊一聲:“來啊!”
伺候起居的一個童兒應聲而至,在陳和指揮之下,將那四鎰黃金,用布袱包好,放在王襄面前。
“厚贈奉璧!”陳和拱拱手說:“效勞不周,歉疚之至。”
“不,不!區區不腆之儀,仍請笑納。”王襄將一包黃金推了過去,隨即起身說道:
“告辭!”
“王公!”陳和握住他的手臂,怔怔地半晌作不得聲。
他這難以啟齒而又必須要有結果的心事,王襄是充分了解的。黃金退回,女兒就要送出去了!可是,他卻不能在此時作任何承諾,唯有裝聾作啞地保持沉默。
這就逼得陳和不能不開口了。正在考慮如何措詞之際,童兒走來通報:“欽使來了!”
人隨聲到,孫鎮已從別室緩步而來。陳和大感窘迫,首先要處置的那四鎰黃金,受賄的真髒俱在,落入孫鎮眼中,異常不妥。幸而那童兒很機警,趁王襄趨前迎接,擋住了孫鎮視線的機會,眼明手快地將一包黃金移了開去。
這下,陳和才得放心,定定神為王襄引見:“這位是朝廷特派的孫欽使。”
“王襄參見欽使!”
“不敢當,不敢當!王公請坐。”
王襄急忙欠身遜謝:“尊稱不敢當!”
“也不算尊稱。足下為國宣過勞。如今優遊林下,年高德邵,怎麼當不得這個稱呼?請坐,請坐!”
於是孫鎮與王襄相向而坐,陳和在客座相陪。略略作了幾句寒暄,做主人的漸漸匯入正題。
“王公,”陳和說道:“欽使千里迢迢,可說是專為令媛而來的。”
“正是!”孫鎮介面,“久聞令媛德容言工,四德具備,一旦選入深宮,必蒙恩寵。老夫先致賀了!”
“豈敢,豈敢!”王襄惶恐地,“欽使對小女過獎忒甚,將來一定會失望。”
“哪裡的話?”陳和趁機說道:“何不此刻就煩尊駕將令媛接了來,容我們一瞻顏色?”
“這卻有些難處!”王襄答說:“小女不在歸州。”
“不在歸州?”陳和不免一驚。
“是的。小女隨她兩個兄長打獵去了。”
此言一出,孫鎮與陳和相互看了一眼。兩人都不肯信他的話,而且孫鎮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