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只等出院，直接抱著一個孩子回家去了。

現在想起來，夏雲意又有些後悔自己當初沒有告訴顧明。如果當初告訴了顧明，也許今天明明，就不會這樣驚慌失措了。

她想著，顧惜的臉又清晰了起來。

白白的面板，小嘴巴，小耳朵，和顧明幾乎一摸一樣的稍微有些翹的鼻子。

如果不是那恆溫箱上清清楚楚貼著顧明取得名字，夏雲意可能還要以為當年夭折的，是顧長川弟弟的孩子。她嘆了一口氣，造化弄人，誰會知道一對堂姐弟，竟然會長得這樣像，也難為明明白白擔了五年罵名。

夏雲意替顧惜掖好被角，又轉到另一頭看顧明。

顧明睡得不是很好，即使閉著眼睛也還在流淚。夏雲意不知道自己的女兒在遭受何種折磨，只覺得胃裡像是攪進了一罐子的黃連汁，只覺得苦澀噁心的疼痛在胃部隱隱發作，逐漸蔓延到全身。

她以為人心痛時，總是胸腔裡的那顆先發作的，卻沒想到，真的痛得無以復加時，總是絞痛的胃，時時刻刻提醒著她。

也不知道怎麼，顧明還沒有睡多久，卻忽然睜開了眼。她看到夏雲意立在自己身旁，就抓著被子，從床上爬了起來。

她對夏雲意說道：“媽媽，你先睡吧，我心裡裝了太多事，睡不著，睡著了也睡不好。”

說著，她將腳放下來，套進高跟鞋裡，接著說：“我去洗臉。”

夏雲意看著自己的女兒，淺淺地嘆了口氣，但還是往床上去了，脫下自己腳上的蛋卷鞋，說道：“你穿這個。”

顧明低頭看了一眼，然後脫下自己的高跟鞋，趿拉上了她母親的軟底鞋。

去盥洗室那邊洗了臉，顧明將盥洗臺前的窗戶的細縫拉開了一點，涼涼的風迎面吹進來。

太陽已經升起來了。

慢慢的，紅彤彤的太陽吃力地爬著，攀援著不太藍的天壁，總算是露出了小半個圓胖的身軀。遠處的高樓都被鍍上一層鮮紅的紗衣，早晨的城市半空還有霧，籠著不太明朗的街，景觀樹，還有已經開始上班的環衛工人。

亮橙橙的工衣格外招眼，大掃把在地面上一下一下有規律地掃著。

顧明彷彿聽到了那清晰的掃地聲，沙沙沙，在她的腦海中一下一下有規律地擺動。

她覺得自己腦子總算是清醒了一點，可是清醒了之後呢？清醒了又有什麼用，遇到這樣的情況，還不如瘋了傻了癲了，什麼都不要清楚明白的才好。

難怪自己在路逸面前提及顧惜的時候路逸沒有追問，連他都查清楚，知道得明明白白的事只有自己的還被矇在鼓裡。

對了，還有一個葉小波，還以為小惜是我的親身兒子呢。

顧明忽然笑了起來，她也算是明白，為什麼林姐看著就那麼精明的女人，會讓自己的兒子和自己這樣一個已經有了孩子的人相親。

原來事情不是她自己想象的那樣的。

顧明轉過身子。她隔著槅門往病房裡面看，病房裡面還昏昏暗暗的，簾子擋住了夏雲意的身子，靜謐的空氣裡卻已經能聽到她低低的呼嚕聲。

顧惜的小臉也看不分明。

而太陽卻好像恰好聽懂了顧明心裡想到的事情，借來一束橙紅的光，柔柔地打在昏暗的病房裡。

一切都被籠上了橘紅色，病房裡的輪廓線條也變得分明。

顧明看著張著小嘴輕輕吐氣吸氣的小惜，在橘紅色的光芒中，好像一塊珍藏了許久的瑰寶。

等太陽完全升起來之後，顧惜床頭的儀器忽然響了起來。顧明把口罩戴上，小心翼翼地挪過去看了看，原來是藥水快打完了。

她便按了護士鈴。

想想這些天和醫院真是結了不解之緣，顧明等著護士，靜靜地坐在顧惜的床頭。

後來，顧惜做了骨穿，醫生便說孩子可以回家了，之前是因為有點感冒發炎症狀，現在打完點滴差不多好了，等個三天時間，就可以來醫院看結果了。

顧明問到時候還要不要做別的檢查，醫生只說大師後再看，然後就打發著顧明一行人走了。

她回到家後，特地親自下廚給顧惜弄了一桌飯菜，雖然不怎麼美味，但姐弟倆倒吃得格外開心。

夏雲意只覺得明明是不是還沒有從那個謊言中走出來，只是在一旁看著，她也不忍心提醒顧明，不忍心破壞這份珍貴易碎的美好。

顧明則是一直熬到了這天晚上才睡的，她給葉小波打過電話，問了他父親的情形，又問了公司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