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靜。
夜色也已經很深。
窗外的夜空看不到繁星,但是遠處天邊還掛著一輪明月。
陳夕並沒有入睡。
輾轉反側數次,仍舊睜著眼。
這是一間從來都沒有人住過的客房,一切都是新的,陳夕不知道這是不是最舒適的房間,但是這卻是她睡過的最舒適的床。
靠近陽臺的兩側都是落地窗,巨大的玻璃門,深紫色的大窗簾,地板上鋪著一層並不厚的細毛毯,暗黃色的燈光很柔和,除了偶爾能聽到的夜鳥的叫聲。
一切都顯得很安靜。
隨著入駐月半彎的商戶和住戶越來越多,月半彎已經沒有工地在晚上施工了,只有風拍打湖水,推動著水花的聲音嘩嘩地響。
陳夕看得出來,張晨的媽媽很喜歡自己,那種目光她曾經只在她的母親眼中看到過,好久違的目光。
她的腦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白天的那一幕,陳夕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一天張晨會在那麼多人的目光中把自己抱在懷中。抱出那個令人心生驚懼的地方。
每個少女的心中都裝著一個童話,童話裡的王子總會住在城堡裡。有一天他會騎著白馬,找到她。
淺淺地笑著。
陳夕睡得很沉很沉。她實在是太累了。
一夜到天明。
她似乎做了一個令人不忍醒來的美夢。
只是鼻尖似乎有些發癢,讓她不得不努力睜開眼。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肉呼呼的小臉,白皙的面板吹彈可破,兩隻漂亮的大眼睛瞪得老大,小嘴巴鼓鼓地嘟在一起。
“揚揚!”
“小姐姐,你睡懶覺,媽媽說睡懶覺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陳夕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小女孩的臉。
“小姐姐,你身上好香哦!”
“小姐姐,媽媽早上起來就罵哥哥了。說(四)8歲不能找媳婦兒!姐姐,什麼是媳婦兒?好不好吃呀?”
“姐姐,媽媽說你漂亮,不過沒有我漂亮!”
“——”
從陳夕睜開眼到下樓刷好牙坐在餐桌上為止,張家的小胖妞的聲音就沒有停止過,兩瓣小嘴巴吧嗒吧嗒的就是個話嘮。
張晨吃飯的時候似乎有些想笑但是劉愛萍瞪了他一眼又給他生生地憋了回去。
自家人自家清楚,小張揚是個啥樣的磨人精他還不清楚麼,老張家就從來沒出過這麼一個話嘮孩子,老劉家就更不提了。按照她外公的說法就是:
‘我老劉家和老張家的嘴巴都長到這孩子一個人身上去了,生了幾代人都沒個這麼能說會道的,她一個人算是把兩家的本都扳回來了。’
“吃飯都堵不住你那張嘴,快吃。吃好飯帶夕夕出去轉轉。”
母命難違啊!
白湖的秋景。
只有漣漪,風吹動水面,捲起層層的波浪。盪漾著從湖心而來,或是往湖心捲了過去。
陳夕沒有見過這樣的景象。在白鶴特區,也只有白湖才看得到這種秋風拂浪的景緻。
“夕夕。在家裡住得還習慣嗎?”
張晨問了一個似乎有些多餘的問題。
陳夕果然並沒有回答,這讓她如何回答,這裡並非她的家,事實上陳夕明白張晨對自己的心意,但是他們還很年輕,甚至是幼稚。
愛情不是端茶送水,也不是打傘拉車門。
陳夕不懂什麼叫愛情,但是她懂自己的父母失去了愛情,傷害了兒女。
儘管並不知道張晨的父母到底是做什麼的,但是陳夕看得出來張晨的家境遠遠不是自己可以比擬的,她想要更多,更多屬於自己的東西。
白湖邊上的風很輕。
側著臉,藉著陽光。
張晨背靠著欄杆,倚在那裡看著陳夕的側臉,這是一張已經看得出傾城容顏的臉,儘管沒有長開,但是陳夕的一舉一動已經有了一個俏麗的女子該有的風韻。
“夕夕,你怪不怪我那樣對你爸爸?”
陳夕搖了搖頭。
“他以後不是我爸爸了,他有他自己的選擇,我也有自己的選擇。”
“我會在你的選擇裡麼?”
鬼神神差一般,張晨便問出了這句話。
他甚至有些難以相信,經歷了兩世人生,本以為不會輕易觸動感情,卻在十五歲的愛情面前彷佛沒有一點防備。
這個女孩,值得他去做。
張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