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
他拿起手機,對我晃一晃。我回過神來,將手機靠近耳朵。
“怎麼了?沒想到?”
“你怎麼會在日本?”
“全世界沒有本大爺不能去的地方。”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不是在英國的嗎?”
“是啊,昨天都還在。”
“那你?”
“今天回來的。”
“……這樣啊。”我慢慢握緊手機,“那,什麼時候回去?”
“回去,回哪兒?”
“英國啊。”
“……傻瓜!本大爺好端端地在日本你還想趕我去那個無聊透頂的破地方!你這個笨得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傻瓜!”
我屏住呼吸,等著他進一步的批判,等著他對我進行狗血淋頭的再教育。
可是他沒有。
他似乎是白了我一眼,隔著那麼遠我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也無從得知他是在生誰的氣。我的,他的,其他人的?
“白河。”他難得正經地叫我的名,我不由得挺直腰背等他發話。
“看。”他舉起右手,筆直。一個響指從他指尖跳脫而出,直上雲霄。
世界彷彿停頓了一秒,因為如果不停留在此刻,便永遠都不會明白那一瞬發生在天空中的奇蹟。
無數輝煌的,盛大的,斑斕的煙花在廣闊的夜色海洋中無盡伸展,花朵,蝴蝶,鳥兒,海豚,所有的生靈都掙脫了束縛愈發自由自在,所能想像的和不能想像的色彩盡數肆意遨遊。世界是一個舞臺,主角不是我。可我卻是,唯一的,真正的,觀眾。因為那是他給我的禮物。我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禮物。
光亮中,我看見那些花火漸漸拼成一句話:
HappyBirthday
遲來的生日祝福,從那個男孩的眼底傳入我的心扉,美麗不可方物。
那樣一句普通卻意義深遠的話,在夜空中閃爍之後,化作流星點點垂落,銀輝斑駁。
“跡部,雖然剛才說過了,但是我還是想說,謝謝你。”
“我接受。”
“跡部,你還會走嗎?”
“哦,去哪裡?”
“去,”我剛想說,去沒有我的地方,卻又覺得這樣很難為情,所以我最後說到,“去地球的彼端。”
“哼。”跡部習慣性地悶哼一聲,“本大爺這次不過就是去交流學習幾天,雖然普通部員都不清楚,但正選都是知道的。你怎麼就這種本大爺一去不復返的造型啊。忍足他們到底怎麼跟你說的。”
“他們,沒有,給我,說過。”我忽然想起那天的情況,忽然就覺得腦子有些發矇。原來網球部的正選都知道,他們都知道!
可是,可是,並不清楚事態發展的日吉傳達了錯誤的情報,而我又阻止了忍足他們的發言。結果整了那麼久,全部是我一個人的庸人自擾!
真是越想越氣,讓自己這麼傷心,害得自己那麼難過,結果鬧了半天都是我自己一個人的錯?!
沒天理沒天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傻瓜。”跡部的嗓音忽而暗啞,男孩子的味道溢滿心房。
“那天你不會問我嗎?”
“叫你的話,你能聽見嗎?”
“當然。不論你在西伯利亞還是塞普勒斯,在伊斯坦布林還是維京群島,在阿爾卑斯山還是盧瓦爾河谷,只要你叫我,我都聽得見。”
這個傢伙,就連說這句甜言蜜語也是驕傲得連天都不放在眼裡。
卻是再對我胃口不過的柔軟甜膩。
“跡部。”我閉上眼睛,假裝自己就在他面前,他就在我身邊。
一英尺的距離,一個牽手的間隔,一個擁抱的尺度。
我是真的,真的,想要親口對他說出,那句世界上讓所有人都會心花怒放的一句話。
只因為白河星愛跡部景吾,用生命,用信任,用勇氣,用所有的堅持與覺悟去愛。不怕夏天,不怕冬天,不怕離別不怕失去地去愛。
那跡部景吾,愛白河星嗎?
只是遲疑了一秒,我就聽到他的聲音。
“夜深了,我走了。”
“呃?”
“本大爺是回家,緊張個什麼啊。”他的語氣還是一樣的,只是隱約多了些淡淡的暖意,卻忽而不見。
“嗯。”我不自覺地笑了,一半釋然一半遺憾。
“再見,白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