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淺薄笑意,端的是一副天潢貴胄的端肅溫潤。
她憶起了家裡後院裡,最高挺的那一顆雪松。
上邊堆積著千堆雪,仍盤結而上,長出遮天蔽日之姿。
此時恰逢太子轉眸側首,輕飄飄往珠簾後看過。
頓時,珠簾之後女眷一片吸氣之聲。
遲盈對上了那道深邃微冷的眉眼,不禁腳底想起了那片火辣辣的疼,羽睫微顫,驚慌失措的垂下了眸子。
酒宴自陛下到來,高臺之上樂曲便紛紛響起。
殿臺之上數百舞姬樂師奏樂歌舞,悠揚婉轉的樂聲隨著輕柔曼妙的舞蹈,外邊日光尚未褪去,殿內已滿是燈樹參差錯落,銀燭照徹。
輕紗繡七色金羅的水仙舞裙隨之曼妙舞動,泛起如珍珠寶石般的璀璨光芒,叫人移不開眸光。
一番禮節過後,貴女面色優雅自若,無人敢面露半分不耐。
樂舞吵鬧喝彩之聲落入遲盈耳中,亂成一片,旁人忍得了,遲盈卻是難以忍來的。
殿內氣悶,於遲盈有喘鳴之人來說著實難受。
隨國公夫人轉身見到女兒這般神色,安撫起遲盈:“等歌舞過後,你去外處透透氣去。”
她如今也端著心,生怕一場宮宴,惹得孩子犯了疾。
也是遲盈運氣好,酒過三巡,聖上忽然起了些興致,竟要找回當年上馬擊狂胡的感覺,吩咐諸朝臣皆往禁庭西苑箭亭比騎射去了。
皇帝發話要去,重臣皆只能陪同。
喧喧嚷嚷又行散去,花萼樓中只剩下了女眷。
“這些歌舞年年都一般模樣,看著沒意思,照我看娘娘還不如改了去御花園中賞花遊湖來的巧。”
一道聲似黃鶯嬌俏,精緻眉目,豐頰美膚,美豔無雙的宮裝妃嬪朝著徐貴妃笑道。
榮昭儀如今不過也才二十出頭,近兩年來頗受帝王寵愛,倒是生了幾分寵妃的膽量來。
宮宴由著貴妃一手操辦,嫌棄宮宴沒意思豈非是當眾打了徐貴妃的臉,徐貴妃面色未變,權當未曾聽見。
倒是那樂山公主諷刺道:“如今什麼時辰了?日頭都快落了一半了,榮昭儀竟還想著賞花。”
皇帝對皇子皆是冷漠不上心,更何況樂山這個公主?
榮昭儀自然不怕這個公主的,她掩唇嬌柔笑道:“宮中千里長燈火柱,宮燈萬盞,往何處去不是亮若白晝?公主怕是嫁的久了,早忘了宮裡模樣。”
遲盈看著長案前早已冰涼的湯羹,聽著上首宮妃公主不分場合的較勁兒,只覺得好生沒意思。
連頭一回參加宴會的遲盈都是如此,其他女眷們更是覺得沒意思。
等遲盈終於捱到姑娘們成群結伴往殿外去玩。
縱然往日不喜走動的性子,此刻也止不住要逃離這處叫人悶凡的殿內。
...
遲盈瞧著瘦瘦弱弱的不合群,卻也有姑娘主動來與她說話。
正是是唐國公家的嫡女,大長公主孫女。
這二人皆是出身王氏,一穿著水紅繡桃花裙衫,另一穿粉藍緞面壓花長裙。
一個是長房嫡長女,另一個是二房嫡女,這對堂姐妹本最該是太子妃的候選人,可大長公主身為聖上姑母,早已知曉內情,知曉太子妃人選已經落到遲家身上。
未能成為太子妃,大長公主的兩位孫女縱然心下有過失落,卻也自知絕不可能淪為側妃之流。
拿得起放得下,如今便要與這位遲娘子先打好關係,免得日後遲娘子登位,聽了嘴碎之人風言風語,與唐國公府生出了不愉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