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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前一場車禍中成了植物人,最終喪生。從此謝琳娜的思想拒絕接受兒子的死亡。她仍舊是從前那個溫柔、聰穎又機智的女人,個性一點也沒有改變。不過她總是表現得好像斯坦芬尼仍舊每天生活在家裡,而不是已經成了一張照片,公墓裡的一個墓碑。醫生給她做了檢查,卻總是聳聳肩,建議于勒接受他妻子這種無害的瘋癲。他們認為這是一種有益的結果,足以幫助她避免進一步的瘋狂。

弗蘭克知道謝琳娜·于勒的這個問題,上次來歐洲時就已經習慣了它。他們在藍色海岸度假時,哈瑞婭特也曾一樣假裝對此視而不見。哈瑞婭特死後,他心靈上與于勒貼得更近。他們兩個都知道對方的痛苦,正因為這個紐帶,弗蘭克才接受了回到摩納哥公國的邀請。

于勒脫下外套,掛到牆上的衣帽鉤上。房間裡以房子建造時期的現代風格和諧地裝飾著。他帶著弗蘭克走進有雙層落地窗的起居室,窗子外面是一個平臺,可以鳥瞰海岸。

平臺上擺著一張桌子,上面裝飾著美麗無比的黃紫交間的花束,花瓶擺在桌子中間,桌上鋪了一張非常美麗的桌布。這裡充滿了家的氣息,裝點著滿懷愛意、精心挑選的簡單物件,風格自然而不造作。這裡瀰漫著于勒與妻子共同的痛苦,為了死去的人而感到的悲傷,以及為所有再也沒有希望成為現實的事物感到的哀怨。

弗蘭克總能從空氣中感覺到它。這是他非常瞭解的一種氣氛,是生活用粗暴的痛苦之手掃過之處必然會存在的失落感。不過,奇怪的是,對此弗蘭克並不覺得害怕,反而從謝琳娜·于勒充滿期盼的雙眼中獲得心靈的寧靜。她有勇氣逃脫進她那純潔的痴傻,從而讓死去的兒子永存人間。

弗蘭克妒忌她,他知道她丈夫也是一樣。對她來說,日子並不是一隻手日復一日從一個數列中劃掉的數字。對她來說,日子是對某個永遠不會回來的人的無盡等待。謝琳娜擁有在空房間裡守候,知道心愛的人很快就要回來的那種快樂微笑。

“你想喝什麼,弗蘭克?”

“空氣中的芳香充滿法國的浪漫呀。你覺得法國開胃酒如何?兌一半法國茴香酒。”

“沒問題。”

于勒走到酒吧前,忙著擺弄起酒瓶和杯子。弗蘭克走到平臺上欣賞美景。平臺下是一大片海岸,小水灣、小島和懸崖伸入海中,像手指一般指向地平線。紅色的落日預示著明天又將是晴朗的一天,儘管他們沒有機會享受它。

那個故事縈繞在他們心頭。不過弗蘭克開始想起尼爾·揚【加拿大民謠搖滾大師。】的一張唱片題目——“鏽蝕從來不會停止”。他面前湧現著天堂的斑斕色彩。蔚藍的海水,海中湧起的黛綠群山,金紅色的天空,落日美得憂鬱,足以令你心碎。而他們卻在地面上行走的人,是塵世的凡人,就像在上百個戰場上為了各種不同理由開戰,只有毀滅一切的絕望意圖不謀而合的人。

我們是從來不會停止的鏽蝕。

他聽到于勒走來。他手裡端著兩杯酒,杯子裡裝滿不透明的牛奶色液體。于勒把開胃酒遞給他,冰塊在杯子邊緣叮叮作響。

“接著,感受一兩口法國吧。然後再回頭做美國人。現在,這就是我想要你做的。”

弗蘭克把杯子端到嘴邊品了一口,品味著茴香那熱辣辣的芳香。他們靜靜地喝了一會兒酒,肩並肩站著,分享著一種在彷彿永無終止的事件面前孤軍作戰的感覺。吉田的屍體被發現已經有一天了,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他們在這一天裡徒勞地尋找線索,哪怕是一點蛛絲馬跡,彷彿進行著一場飛速的賽跑,終點卻遙遙不見。休戰吧,這是他們所有的願望。哪怕只休戰一小會兒呢。可是,就在這個時刻,這個只有他們兩人享受,沒有外力干擾的時刻,他們倆彷彿還是面對著一個無力驅除的人的存在。

“弗蘭克,我們該怎麼辦呢?”

“不知道,尼古拉斯。我真的不知道。我們實際上什麼也沒有做。里昂那裡有訊息嗎?”

“他們已經對第一盤磁帶做完分析,不過結果和尼斯的克拉沃差不多。所以我對他們也沒有多少指望。心理學家克倫尼告訴我他明天把報告給我。我還送了一盤我們在車裡發現的錄影帶的副本去分析,指望能得到一些測量分析結果,不過要是真像你說的那樣,我們將一無所獲,那麼……”

“弗羅本那裡有什麼訊息嗎?”

“沒有。他們在吉田家裡什麼也沒有發現。他被殺的房間裡的所有指紋都是他自己的。地板上的腳印和約肯船上的尺寸相同,所以我們總算有點收穫,知道殺手的腳是9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