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臉和手,幫他們脫下落滿塵土的外裳。
兩人在色彩鮮豔的羊毛地毯上席地而坐,立刻有宮奴送上大塊大塊的牛羊肉和大壇的烈酒。
寧覺非提起罈子,將清冽的酒液傾入大海碗中,然後拿起碗,對著獨孤及舉了舉。
獨孤及笑著端起碗對他舉了一下,隨即送到嘴邊,喝了一大口。
寧覺非喝了口酒,放下碗,拈了一塊牛肉放進嘴裡嚼著,笑眯眯地看著他說:“大哥,今天可是你輸了。”
“是啊,我輸了。”獨孤及笑著點頭,然後嘆了口氣。“他奶奶的,宮裡的醫官現在不讓我喝太多酒,我自然不聽,他居然告到太后那兒去了。太后竟逼我在祖先面前立誓,以後絕不酗酒。唉,男子漢大丈夫,不能痛快喝酒,那還有什麼意思?”
寧覺非卻是明白喝太多酒的壞處的,聽他這麼一說,立刻道:“大哥,喝酒傷肝,大夫的話是有道理的。你身為皇帝,西武這麼大的國家,這麼多百姓都要靠你撐著,你確實應該多多保重身體。況且,你還年輕,還要生兒育女,喝了酒以後生下的孩子也不大好。”
獨孤及聽得失笑:“你倒是什麼都懂。”
“也就懂一點而已。”寧覺非嘿嘿一笑。“大夫的話還是要聽的。”
“嗯嗯,行啊,以後就少喝點吧。”獨孤及看著酒碗,舔了舔嘴唇,遺憾地嘀咕。“他奶奶的,真沒勁。”
寧覺非忍不住啞然,同時暗自警惕,自己也不能無所節制地酗酒了。不過,一生還那麼長,真不知道應該怎麼過才好。
他正在暗自思量,獨孤及忽然說:“兄弟,有件事,我琢磨了兩天,覺得還是告訴你為好。”
“什麼?”寧覺非回過神來。“什麼事?”
獨孤及拿起碗喝了口酒,這才笑道:“兄弟,我真沒想到,雲深竟然沒呆在臨淄,而是跑到我西武來了。”
寧覺非大吃一驚:“什麼?雲深他……是……出使嗎?”
“不是,要是出使,我就不會這樣跟你說了。”獨孤及笑著搖頭。“雲深是以普通平民的身份在邊關申請通關的。你知道,我西武與北薊已經結盟,永為兄弟之邦,兩邊的百姓可以自由越境放牧、經商、探親、遊玩,只在邊關隘口申請一下,登個記,就可以通行。雲深倒也光明磊落,沒有隱藏身份,就以真實的名字登記,然後出了劍門關。我邊關官員知道此事後,派人飛馬過來,報與我知曉,請我示下。我已經下旨給他們,不用阻攔。雲深現在大概正在往明都這邊走吧。”
寧覺非大感意外,頓時心亂如麻,半晌才想起,趕緊問:“雲深是一個人出來的?”
“是的,一個人。”獨孤及顯然也對此事迷惑不解。“按理說,他這樣做是非常危險的。我不明白,雲深一向謹慎,怎麼會做這麼魯莽的事情?澹臺牧更是老成持重,又怎麼會讓他一個人出關?我自然不會對他怎麼樣,可從劍門關到明都,這條路你也走過,當中有沙漠,有戈壁灘,還有毒蛇猛獸,馬賊流寇,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還騎著一匹駿馬,就這麼獨自出關,在異國他鄉萬里尋人,實在也太大膽,太危險了。如果雲深出了什麼意外,那真是折了澹臺牧一條臂膀,北薊也斷了一根頂樑柱。”他邊說邊搖頭,顯然對雲深的這一行為頗不贊同。
寧覺非沉吟著,仔細回想當初自己曾經走過的路。那是有西武的官員帶著,兵士護衛著,走的又是一條最安全的路,卻也艱難得很,當中的萬里流沙和戈壁都是滴水全無,還有各種毒蟲出沒,相當危險,而且那一帶也確實是盜賊橫行。雲深不一定清楚這條路,又是孤身一人,實在是不應該這麼做的。
想著想著,他終於不得不正視那個問題,雲深間關萬里,不惜親身涉險,獨自出關,是為了什麼呢?除了尋找自己,他再也想不出第二個原因了。
想到這裡,他的心裡一熱,繼而又一酸,往事歷歷在目,忽然一齊湧上腦海,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沉默了很久,獨孤及才溫和地笑道:“兄弟,雲深一定是來尋你的。難得他這一份心意,你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隱入險境。我看,這樣吧,我借給你一千輕騎,你去迎一迎他,看他那邊到底出了什麼事。不過,我有一個條件,你得回來,不能就這麼跟著他走了。”
寧覺非聽他如此說了,正好順水推舟,頓時如釋重負,笑著點頭:“多謝大哥替我想得周全。請大哥放心,我一定不會就這麼離開的。明都有我的家,我在這裡過得很愉快。我一接到雲深就回來,或者他有事跟我說,隨即就要回北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