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濃烈的煙氣酒氣撲面而來,段鋼林看到檢修段的屋子裡,幾乎成了“雲霧山莊”,嗆得他直想後退。
剛才還是熱火朝天的猜拳聲,隨著段鋼林的出現,立即停止了。
眾人看到,一間偌大的辦公室裡,十多個人,圍在一張長方形的鐵桌子前,鐵桌子上鋪著一塊淡藍色的膠皮。上面擺著好幾個塑膠袋,袋子裡裝著已經涼掉的燒雞、溜肝尖、花生米等下酒菜。袋子外面,每個人的面前都擺著一堆啃完了的雞骨頭,還有幾個空空的酒瓶,段鋼林看得清楚,他們喝的酒,屬於七八塊錢一瓶的藍瓶二鍋頭。
一見段鋼林,再看段鋼林身後站著的三名副主任,更看到段鋼林身後站著的蔣明哲、劉勇衛、虞大挺等正處級幹部,屋子裡所有的人都愣了。
段鋼林待煙氣酒氣逐漸散去,這才邁步進了屋子。
“你誰啊?”一名身高馬大、留著長長鬍須的壯漢站起身來,對著段鋼林說道:“進來也不敲門?給老子滾出去。”
段鋼林微微一笑,並不說話,而是徑直走到高頭大漢的對面那張椅子上。
顯然,那名高頭大漢,正是二車間檢修段副段長歐陽一平。此人身高一米八五以上,滿臉鬍鬚,每一根鬚毛至少長達十厘米,黑黑的,濃濃的,讓人看了噁心,還有一種難以言說的膽怯感覺,而且,此人光著膀子,肚子上滾動著一波又一波的肉浪,像是套了好幾個肉質的呼啦圈,他的眼睛裡,瀰漫著濃濃的血絲,顯然,他已經喝了不少,酒勁已經上來了。
段鋼林笑道:“現在可是工作時間,你們竟敢在這個時候聚眾喝酒!”
“草,老子喝了,你能咋滴吧!”歐陽一平惡恨恨地道。
段鋼林不惱,他知道蔣明哲等領導幹部就在身後站著,他也不能對歐陽一平這樣的人發火,他只能微笑面對,對其他的人說道:“你們把歐陽一平安頓好,不要讓他上工地去,一定要注意安全,關於歐陽一平把人打傷住院和工作期間喝酒的事,等他酒醒之後再說。”
“草,老子愛到哪裡到哪裡,關你個屁事!”歐陽一平越說越來勁,道:“你小子就是車間的新主任吧,老子今兒個告訴你,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此時,向忠法、呂兵和李少涵三位副主任已經將手機對準了歐陽一平,將他的動作,將他的話語,統統錄了下來。
歐陽一平似乎天生對段鋼林有一種牴觸抑或是仇恨,他現在顯然是喝高了,一伸手,從身後的桌子上操起一個空酒瓶,照著段鋼林的頭部砸了過去。
段鋼林迅速繃緊了神經,他本想伸手接住或者是直接上前制服歐陽一平,但在這緊要關頭,他的腦子突然一轉,計上心來,隨即,他猛地一偏腦袋,酒瓶擦著他的頭皮而過。
“哎呀——”只聽得一聲疼痛的叫喊,站在段鋼林身後的蔣明哲廠長伸手捂住了鼻子,兩道血流沿著他的手指縫流了出來。歐陽一平甩過來的那隻空酒瓶被段鋼林躲過之後,不偏不倚,正巧砸到了蔣明哲的鼻樑上。
所有的人,統統愣住了,或者說是被嚇住了。他們誰也沒有想到,歐陽一平甩向段鋼林頭部的那隻酒瓶,竟然硬生生地砸到了廠長蔣明哲的鼻樑上。
歐陽一平距離段鋼林一幫人不足三米,距離實在是太近了,段鋼林躲過這隻用力甩來的酒瓶已屬不易,更別提接住了。所以,最倒黴的人並不是段鋼林,而是廠長蔣明哲。
誰也沒有意識到段鋼林的真實想法!段鋼林的確已經打定了主意,他就是想把今天的事搞大,越大越好!他倒是要看看劉達明如何收拾殘局!
“把他給我抓起來!”虞大挺立即命令身邊的幾名強健的小夥子。
幾名保衛處人員立即上前,七手八腳地把歐陽一平扭住,按倒在地。
歐陽一平雖說對段鋼林粗野無禮,但他對蔣明哲自然不敢叫囂,他親手把酒瓶甩到了蔣廠長的臉上,渾身的酒精似乎一下子消失,腦子也清醒了不少,看著蔣廠長緊緊地捂著鼻子,鼻子下面血流如注,饒是他膽量大,此刻也被嚇住了。
黨委書記劉勇衛反應很快,他立即給廠辦主任打電話,火速開車,送蔣廠長上醫院。
鉗工組裡,恢復了平靜。所有的人,都愣在了那兒,他們眼睜睜地看著蔣明哲被扶上了車朝醫院而去,眼睜睜地看著副段長歐陽一平被押進了車。
段鋼林不費吹灰之力,將歐陽一平治服,雖說他本身並無什麼事,但他的心卻是懸著的。畢竟,蔣明哲作為一廠之長,身為副處級幹部,竟然被一名小小的檢修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