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道痴開口打破車裡寂靜:“殿下出過安陸麼?今天能走出安陸麼?”
世子聞言一愣,隨即搖搖頭道:“孤去的最遠的地方,就是梁王墓。不過藩國國土不過一府之地,今天應能出了安陸。”
道痴帶了幾分不安道:“書上說,十里不同風、百里不同俗,也不知京城到底什麼樣。”
世子道:“孤聽父王提過京城,皇宮極大極氣派,王府建制雖是仿皇宮,可對比之下,就是雲泥之別。京城人口也多,足有幾百萬。”
這話說的籠統,他自己想起來,也沒有太大概念,便問黃錦道:“你不是打京城來的麼?京城到底什麼樣?”
黃錦苦笑道:“殿下,奴婢出京時才八歲,對京城記得實在不多。倒是對宮裡的生活,依稀記得些。紅牆黃瓦,就是一堵牆也極為氣派。”說話間,語氣很是有榮乃焉的意思。
王府的建築也以恢弘為主,一時之間,世子與陸炳都有些跑神,似乎在想象紫禁城的宮牆到底有多氣派。
道痴面上也跟著沉思,心裡卻是波瀾不驚。五百年後紫禁城成了故宮博物院,親朋好友進京,陪著必去的景點之一。後宮建築多,有些記不得;前面幾處大殿,他都記得清楚。
明代親王王府規制,都是太祖朝制定的,對親王已經極為優待。皇宮與王宮的區別,也不能說是雲泥之別。
沒想到看似淡薄名利的興王,還曾有這種口氣說起過皇宮。
成化皇帝無嫡子,弘治皇帝得封太子之位,不過是因成化長子早夭,弘治成了實際上的長子。興王只因排齒在弘治皇帝后,成為藩王,可以說離皇位曾經一人之隔。
世子醒過神來,笑道:“再氣派也不過是一堵牆。再好的屋子,也只是屋子罷了。”
話題既提到京城,眾人就圍著京城說起來,倒是沖淡了原本的離愁別緒。眾人都是頭一回出遠門,難免有些亢奮。
不知不覺,到了午時,隊伍到了驛站。
從安陸城至此,行了六十里,世子的象輅要換馬,隨行將士也要暫歇一二。
等到馬車停下時,外頭已供世子小憩的王帳已經搭好。
谷大用帶了兩個內官,近前恭請世子下車。
雖說隊伍順著官路而上,是停在驛站處,可這上萬人馬,哪裡能進驛站。
停在驛站,不過是因取水方便。
王妃雖將照顧世子之事託付給範氏,可範氏並沒有對行程之類的指手畫腳,只是接手世子飲食。除了膳食之外,就是一口熱水,都是範氏親自看著燒開的驗過,才拿給世子。
即便曉得,不過是以防萬一,可是就是為了這萬一可能,也無人敢絲毫馬虎。
隨行將士,用的是行軍灶。京城欽差與王府這邊有品級的屬官,用的是驛站小灶。王府其他人,則用的是驛站的大灶。
陸炳、道痴與虎頭,飯食都是大灶的。因此,午飯時間,驚蟄就將三人的例飯送過來。
看來一小盆連湯帶水的炒白菜,還有一大盆零星帶了兩塊肥肉的蘿蔔湯,世子滿臉嫌棄。
雖說在出行路上,可世子每餐膳食依有十來道菜。於是,道痴幾個借光,世子發話停了他們三個大灶膳食,陪侍他用膳。
每日午歇時間不過一個時辰,可世子的膳食並不粗陋。除了幾道小炒之外,每餐都有兩道羹湯,都是在路上就用小爐子煨著。
等到下午出發時,京城的幾位大佬就得了訊息,世子不僅帶幾個少年同車,而且還同食。
像張國舅這樣腦子不怎麼好使的,則是對世子生出幾分輕鄙,想著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作甚都需要人作伴。
幾個內官則驚訝陸家的分量。
陸松負責王府衛隊,範氏負責世子飲食,連半大小子陸炳都成了世子親隨。世子待乳母一家甚眾,身邊內官反而沒有什麼分量。對於陸氏一家,可千萬不能得罪了。
禮部尚書則想著,在朝中王侍郎只是平平,在安陸卻是頭一份,難得是與王府關係又好。世子帶著同車的三個侍從,兩個出自安陸王氏。聽說王侍郎親侄是三郡主未婚夫,也是世子伴讀之一。王家興起,勢不可擋,等回了京中,兩家也當好生親近一二。
大學士梁儲老成持重,親眼見證了正德皇帝十數年的荒唐,見了世子選的幾個侍從,未免有些擔憂。
王鼎山是錦衣衛,是武人;王瑾有生員功名,是文人;陸炳雖年幼,可出身錦衣衛世家,以後也是武職。
世子三個侍從,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