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教?”楊柳月月牙兒般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本夫人今日喚你前來水月亭,只是想問問你,這幾日陪我家老爺下棋,下的可還暢快?”
“不敢,不敢!”江楚寒一張老臉紅也不紅,敢忙裝起了糊塗:“小可愚鈍,可不知道那人竟是縣官老爺。”
“哦,是麼?”楊柳月那雙眼睛本就細細的如同月牙,此刻眯起來自然是更顯狹長,然後猛的一提聲音,一拍那石桌道:“江楚寒,你可知罪!”
江楚寒突然渾身一個激靈,趕忙垂首道:“小可不知!”
“不知麼?”楊柳月似是有心戲耍江楚寒一般,突然的又聲音一軟,咯咯的笑了起來,輕巧地捏起酒杯道:“江公子,真人面前不說假話,那九秀樓可是你江家的產業?”
江楚寒點了點頭,趕忙道:“那九秀樓卻是江家的產業,但李二孃勾結野匪,小可的確是完全不知,小可也從未與任何野匪有過往來,這一點夫人可以私下裡派人打探。”
楊柳月一邊把玩酒杯,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人證物證皆在,其中還能有什麼誤會?對了,江公子,那些土匪也招供了,都承認自己是清風山的土匪,與那李二孃也確實認識,那李二孃是九秀樓的老鴇,那九秀樓卻又是江公子的產業,咯咯,你說這事跟江家有沒有關係哩?依大明律法,勾結匪徒,又拐賣人口,罪加一等,按律當抄家問斬!”
啪!江楚寒手腕一抖,便把那酒杯給碰翻在桌,透明香醇的酒液便撒了出來,順著圓桌流下,染溼了江楚寒的衣袖!
只是江楚寒眼下卻是顧不得那麼許多了,聽那楊柳月的語氣和說辭,這案子豈不是板上釘釘了?若是連怎麼判都定下了,那自己還有何機會翻盤?
“蘇夫人!”江楚寒思緒了許久後,猛的站起身來衝著楊柳月一作揖!
“別叫我蘇夫人!”此時,楊柳月頗有些厭惡的揮了揮手,隨即把眼睛眯成狹長的一條道:“江公子可叫我柳月,也可叫我楊小姐,但且莫叫我蘇夫人,不然本夫人會很生氣,到時候江公子有什麼要跟本夫人說的,夫人我怕是就聽不進去了。”
“楊小姐莫怪,只是小可一時口誤而已……”江楚寒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道:“楊小姐雖是女兒身,卻有男兒志,這棲霞城內誰提起女縣令不是大讚一聲的!”
“阿諛奉承!”楊柳月樂呵呵的揀了塊桂花糕咬了一小口道:“不愧是大名鼎鼎的秦淮公子,一張嘴巴那麼利索,怕是想讓我替江家開脫吧?”
楊柳月這話一出口,江楚寒就長舒了口氣,能說的出這話,那就說明還有迴旋的餘地!
“楊小姐說笑了!”江楚寒又恢復到了那種一波似水的狀態,嘬了口小酒潤了潤喉嚨道:“本就無罪,何來開脫?”
“江公子倒是好氣度!”楊柳月咯咯的笑道:“勾結匪徒,拐賣人口,這還算是無罪?哪怕是沾些關係,也夠讓江公子頭疼了吧!”
江楚寒無奈攤手道:“那九秀樓卻是江家產業沒有錯,只是此事小可的確不知情,既便真有此事,也是李二孃私下所為,當然,江家自然也有失察之責,對此,小可是絕對不會推脫的,甘願受罰!”
“嘿,失察之責!江公子這算盤打的倒是如意啊!”楊柳月漫不經心地看著江楚寒,失聲一笑道。
說起來李二孃並不是江家的契約奴才,只是純粹老闆與職員之間的純僱傭關係,若是說與江家沒有一點干係,說的通。若是說就是與江家有干係,那也能說的通。自古以來就是如此,官字兩個口,上嘴唇一搭下嘴唇,就能把黑的說成白了,也能把白的說成黑的。
江家缺錢麼?顯然不缺,現在江楚寒提出受罰,除了罰銀子,以糾失察之罪,還能怎麼罰?這樣的懲罰簡直就是不疼不癢!
“江公子!”楊柳月喝了些酒,臉色也有些暈紅,一雙眯起的眼睛突然一睜,飄了江楚寒一眼,咯咯一笑道:“其實江公子不用太緊張,棲霞城那一畝三分地誰最大?誰說的話管用?若是有心,不管什麼罪名,想小就能小的,你說對麼?”
江楚寒心裡頓時咯噔一下!楊柳月這話聽著確實挺客氣的,但是江楚寒並不傻,想小就能小的意思就是不管什麼罪名,若是有心,那麼想把那罪名放大,自然也是易如反掌的!
“楊小姐!”江楚寒心頭一震,立刻起身向楊柳月一作揖,沉聲道:“蘇老爺來棲霞城上任怕也是沒多久吧,那縣衙門年久失修,也不知道您二位住不住的習慣,不如由小可出些錢財,把那府衙給修繕一下如何?”
“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