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眉兒感到蓋頭被微微向上掀起,登時緊張起來,緊閉著眼。用力抓著手中的鴛鴦喜帕,連呼吸都忘記了。
用嘴將眉兒的蓋頭叼起來,江楚寒卻一下子呆住了,雖然以經熟悉了妻子這張閉月羞花的嬌顏,但今日的眉兒分外不同。雖然桃頰櫻唇、鼻隆眉黛的面容依舊,但也許是那額髮鬢髮由自然變換向精緻,也許是那鳳冠霞帔烘托出的喜慶隆重,讓眉兒一直含蓄著的美,在這一天、這一刻,終於毫無保留的全部綻放!
古書上說,新娘是未盛開的水蓮花。加果說今日以前的眉兒,就像一朵含苞欲放的蓮花,雖然純美卻帶著青澀,是一種讓人難生綺想的絕美;那今日的新娘子眉兒,終於徹底釋放了所有的芳華,美的讓人驚豔心顫,讓人無法把持。
見江楚寒遲遲不聲不響,眉兒忍不住雙眼睜開條縫,便看到一身大紅吉服的夫君,嘴裡咬著大紅的蓋頭,正在痴痴地望著自己。若非兩人已不是初見,眉兒肯定會以為,自己不幸嫁了個傻夫婿。
但即便已經有過耳鬢廝磨,眉兒也從沒見夫君如現在這般可愛,但見他那雙亮若星辰的眸子中,不再是洞徹人心的清明和不溫不火的淡定,此時此刻流露出來的,卻是千種的喜悅、萬種的柔情,和一絲絲讓她微微得意的痴迷。
過了好一會兒,江楚寒終於回過神來。想要說話卻忘了口中還含著蓋頭呢。一張嘴,那蓋頭便掉落,樣子極為滑稽,惹得眉兒不禁莞爾道:“怎麼不用銀挑子?就在桌上擱著呢。”
看一眼桌上靜靜躺著的銀秤桿,“難道還不夠稱心滿意麼?”江楚寒呵呵傻笑道:“眉兒,你今天太美了。”
眉兒紅著臉道:“瞎說,人家一直都是這個樣。”說著終於款款起身,上前為夫君除下厚厚的喜服。
看眉兒在給自己脫衣服,江楚寒一下子衝動了,使勁咽口吐沫道:“終於可以一起睏覺了麼?”
眉兒的小腦袋一下子垂下去。無力道:“怎麼總想著那事兒?”
“你不是男人,你不懂。”江楚寒嘿嘿笑道:“娘子,讓為夫也為你寬衣吧。”說著就往眉兒身上毛手毛腳。
眉兒趕緊撐開他道:“還不行……再等會。”
“啊?還不行?”江楚寒吃驚道:“今晚可是洞房花燭夜,難道要促膝長談到天明嗎?”
“還沒喝合巹酒呢。”眉兒的臉都紅的滴水了。
江楚寒只好答應,暫且按兵不動。
眉兒要給他穿件輕便的長袍。卻被江楚寒拒絕道:“馬上又要脫掉了。何必多此一舉呢?”便僅穿著白紗中單,反正屋裡有火爐,暖烘烘的,連鞋也不穿,光腳踩在地毯上,跑去桌上拿起一個瓠瓜葫蘆道:“是這玩意兒嗎?”
眉兒這時也將自己的吉服除下,本想換上羅裙,腦子裡卻盤旋著那壞東西方才的瘋話,竟然紅著臉將羅裙擱下,也穿著中單過來。結果江楚寒手中的瓠瓜,輕輕一分。原來渾然一體的葫蘆便分成了兩個瓢,之間還有紅絲線相連。
江楚寒內心火熱,手腳勤快,端起桌上的女兒紅,將兩個瓢斟滿酒,心中暗讚道:“果然酒是色之媒啊!”當然這話是萬萬不敢說出來的。
眉兒卻不去端那巹瓢,而是如依依柳枝一般,輕輕偎在他懷中,江楚寒立刻報以熱烈的擁抱,今日的擁抱特別踏實,也格外的投入,因為他們是夫妻了,彼此的契合,就像那兩個巹瓢一樣,嚴絲合縫。
當微微的嬌*喘、無意識的輕囈停下後,眉兒輕輕為夫君梳著黑髮,低聲呢喃道:“儂既剪雲鬢,郎亦分絲髮。覓向合巹處,綰作同心結。”
江楚寒心一熱,便拿起桌上的小剪刀,從眉兒右邊的雲鬢處剪下一縷烏黑的秀髮,然後把剪子遞給眉兒。
眉兒也從江楚寒的左邊髮絲中剪下一縷,然後靈巧的將兩縷頭髮互綰、纏繞成同心結,輕輕按在胸口,絕美的面龐上,泛著神聖的光,用無比鄭重的語氣道:“結髮與君知,相要以終老,一生不離棄,哪怕貧又殤。”
聽著眉兒堅定無比的結婚誓言,江楚寒知道,她一定會做到的,這不是相不相信的問題,而是她的過往,已經證明了她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