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一肚子蘿蔔黃瓜,江楚寒稍坐告辭,程國祥緩緩地送江楚寒到了門口。
走過那片窩棚衣架組成的**陣後,江楚寒輕聲道:“你打算讓他們長住下去?”
“他們又沒有地方住。”程國祥理所當然道:“這樣正好兩全其美。”
“可是體統何在?”江楚寒皺眉道:“傳出去會被人笑話的。”
“被人笑笑又少不了肉。”程國祥無所謂道:“大明律沒有這個規定,御史也參不著我?何況我還兼任御史中丞呢!”
江楚寒搖搖頭,連話都沒說,上了馬車,邱楓才鬱悶道:“這位大人,可真是個……棒槌呦。”
江楚寒嘆口氣道:“別管了,這位爺想幹啥就幹啥吧。”
江楚寒從程國祥家裡出來以後,坐上了馬車,左右也無事,便打算回府上去了。
了結了一樁心事,江楚寒固然是很開心的,只是程國祥這樣的鐵面官吏,能夠同意江楚寒的這個說法,可真真的算是開了破天荒的頭一回了。
只是,在談話的最後,程國祥要將徐文廣遊街示眾,對於程國祥的這一手,江楚寒也是從內心裡發自肺腑的佩服著,狠辣無比的一招,多少官員恐怕嚇的都要尿褲子了吧?
過了三天後,江楚寒與程國祥一起早早的便來到了大理寺卿,心照不宣地幾乎同時到達,這個時辰點兒,都還沒過上破曉的時分,天色也是黑漆漆的一片,連月亮都還高高的掛在樹枝上面,一干大理寺卿的衙役們早已一個個揉著惺忪的睡眼等在了門前,有的還乾脆坐了下來,眼皮子一搭,開始睡起了回籠覺來。
沒辦法,誰讓程國祥是一介如此瘋狂的工作狂呢?江楚寒也只好陪著他早早的來到了大理寺卿的衙門裡,不出意外的,大理寺卿的沈少卿也乾脆還是早早的躲開了這位程鐵面而直接向吏部告假了,省的受這位油鹽不進的程鐵面的氣。
今天的程國祥似乎心情還不錯,邁開大步走進了大理寺卿的衙門裡以後,一身純亮的在這黑夜裡依然顯得油光發亮,看著眼前這位氣宇軒昂的一介京畿大員,這讓江楚寒怎麼也沒法跟當日那位滿身是泥獨自一人砌著牆的“黃臉典韋”聯絡到一起。
徐文廣要被遊街,這個訊息只是天剛矇矇亮,便頓時炸響在了整個順天城裡。
普通老百姓自然不知道徐文廣是誰,只道是一名重大的朝廷要犯,無惡不作的江洋大盜什麼的,強按捺著一顆好奇心,早已經自發地圍在了街上,懷著強烈的好奇心準備一睹這名傳說中的“朝廷重犯”的尊容。
普通的老百姓不知道,並不代表京城裡的那些所謂的官員不知道,可以說,徐文廣這個昔日天地會龍長老的一塊響噹噹的字號,不知道的人,只怕是寥寥無幾了!
所以,當徐文廣即將要被遊街示眾的訊息剛被放了出來,立即驚動了整個京畿大半以上的官員!但凡是與徐文廣有染的,或是曾經有徐文廣有過交集,收受過徐文廣好處的,一概如同驚弓之鳥一般,本來就已是食之無味,這一下子,不光是睡覺都睡不著了,只怕連坐立都難安了!
崇禎皇帝,此刻正微微地閉目養神著,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麼,大太監王承恩穩穩地侍立在一旁,臉上的表情有些模糊,深深地埋進了陰影裡,顯得有些神秘。
室內安安靜靜的,宮中規矩甚嚴,聖上不說話,做奴才的又怎敢說話。
而眼下,一陣急急的腳步聲忽然傳響在了崇禎皇帝的耳邊,這使得就像是一尊泥塑的木偶一般的王承恩也不由得睜開了眼皮子,也不知道究竟是誰,腳步竟然如此的匆忙!就不怕在皇上面前冒犯了麼?
“皇上!”吳孟明匆匆忙忙地走了進來,做為大明錦衣衛的指揮僉事,錦衣衛裡唯一一個太監首腦,崇禎皇帝有意安放的一枚棋子,吳孟明要見崇禎皇帝,並不需要任何的稟報。
崇禎皇帝聽見聲音,緩緩地將眼睛睜了開來,淡淡地道:“嗯?”
只見吳孟明一襲明亮的鬥牛服,站在那裡,恭敬地垂下腰來,沉聲稟報道:“回聖上,程國祥程大人和江楚寒江大人,即將準備將徐文廣拉往街頭,遊街示眾!”
“喔?”崇禎皇帝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然後復又緩緩地閉了起來,淡淡地道:“好了,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看見崇禎皇帝這個樣子,吳孟明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想說什麼,看見崇禎皇帝這個樣子,卻也只好應了一聲,復又退了下去。
“回來。”崇禎皇帝的眼皮子復又睜了開來,吳孟明聞言,又急急忙忙地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