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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雷鳴坐在已經冰冷潮溼的炕上,隨他而來的兩名兵衛在屋內不大的空地裡不耐煩地踱著步子。
兩個楚兵所屬的隊伍早已開拔,可他倆卻奉命留下來等待最後一名新兵。也因此根本無法耐得下心,甚至看向雷鳴的目光裡也帶上了並不掩飾的輕蔑。
即使他們原是柳縣駐軍,卻知道寧城雷家的大名。這個家族世代以仵作為業,據說祖上曾經迎娶過司徒氏的女兒,也算是融入了那個古老望族的血液支脈。在當地也有著一定的聲望。
只是因為這個認知,就不能不讓他們對眼前這個體格健碩的中年人有這些許的不滿了。畢竟看多了那個已經腐朽的古老家族所作的種種荒誕事情,又怎會對與之有關的人有著好感?
更何況,他們此行前來等待屋主,正是因為這個雷鳴引起的。雷鳴自有三子,按年齡與名額來說,這次的徵兵至少應當挑選一子應徵入伍參戰。然而,卻是這個人託了關係,專到柳縣駐地去說情。上頭看在雷家的面上終是點頭答應,只是附帶著條件……要找一人頂替雷家兒子參軍的名額。
雷鳴閉目養神,並不理會那兩個士兵投注來的不屑目光,心中自有計較。只待這一次任務之後,就可以退隱於世,避世山林了。
雷氏一族常被誤以為憑藉那已十分稀薄的司徒氏血統立世。其實不然,祖上所取的司徒家的女子只是個不得寵的女兒。如果她嫁的是哪個名門望族,也許父母姊妹還會不時誇讚她兩句。可偏偏嫁的是以仵作為業的雷家,所以自嫁過來後,就成了潑出來的汙水一桶,再也沒有孃家人問顧。雷氏一族又談何受到親家的照顧?
不過,也算得了這點血脈的好處。對於司徒氏與血網黑蠍的糾葛,他知道得算是清楚。可時至今日,卻沒有一個外人猜到,他本人就是血網黑蠍的一員……潛伏於市井間的暗樁。
說起來,繁衍了數百年的組織早已枝繁葉茂,除了三榜殺手外,還有負責情報資訊、後勤補給的暗樁。
應慶幸司徒氏除了監視殺手幼徒服食慢性毒藥,只與血網黑蠍的元老層接觸,因此便根本不知道暗樁所在的具體位置。三年前的剿殺,大概是認為暗樁們沒了血網黑蠍的控制,就不能再發揮作用,也只是針對著榜上的殺手。
可惜的是,司徒氏拿自己的標準去衡量他們。血網黑蠍不論天榜、地榜、人榜還是暗樁,即使不可能完全相互認識,也是親如一家的。
如今,受著桎梏控制了數百年的血網黑蠍在原主的一紙剿殺令下銷聲匿跡,可衍生出來的卻是要將那個腐朽姓氏在這一代結束掉的決心。
他很慶幸尚未將此間糾葛告訴三個兒子,畢竟長久的桎梏真的很有希望在這一代結束。到那時,暗樁們的任務也就結束了,可以毫無限制地行立於世。也許他的孩子們終其一生,都不需要知道這些家族舊事、陰謀血殺。
因此,眼前些許小小輕蔑又算得了什麼。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輕鬆。
目下,各懷心事的三人正等著小院的主人。
昨日下午他們已經來過一次,卻不見那位被傳說是〃看屍鬼眼〃的年輕人。今日本想著大概又要白等一日,不想剛剛是近午的時分,青年便回來了。
梅若影抿著晦暗的唇,面無表情地聽著雷鳴繼續說道:〃。。。。。。所以,你在軍中頂替的就是雷雙,到那裡千萬不要露出馬腳。〃
交待完了一應事情,雷鳴便停頓下來,專看對方的反應。就連兩名楚兵也都支起了耳朵。
青年沉吟了片刻,說道:〃為何偏是我,你看我不順眼了,所以想把我支走嗎?〃
饒是已經知道這是作秀,雷鳴還是被青年流露出來那種對親友失望已極的神情弄得心虛了好一陣。
〃。。。。。。不,是郡守提出的,周大人說道,既然雷雙到軍中是要負責到軍醫房裡做事,好歹也要一個見血不暈見屍不驚的人。然後就說你是個人才,又能吃苦,就點了你。。。。。。〃
〃是嗎。那看來,寧城是沒有我的立足之地了。〃青年說著,便轉身到牆邊一個破爛的壁櫥裡翻弄。
〃若。。。。。。若影。〃平日裡豪爽大方的雷鳴這時說話也不自覺地吞吞吐吐起來。
〃怎麼,不是您說我以後就是您的二兒子雷雙了麼,怎麼還叫那個不相干的名字。〃
兩個兵丁見到青年眼中漸漸流露出屬於年青人的不甘和氣憤,都知是人之常情,兼且也看不慣雷鳴和幾個長官的作風,便都插著手在一旁瞧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