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生得標緻,身材高大美好,他的圓整的頭上,長得淡褐色的細密的捲髮。他有一個雄獅似的好看的男子的臉孔,和兩隻相離很無的藍色的眼睛,他不象佐萬尼似的媚態洋溢、饒舌和嗜酒如命。他靜默著,他從容地有力地划著漿,旁若無人。太太們是太太們,和他是遠隔關睥。他甚至瞧也不瞧她們,他只望著前面。
這是一個真男子,當佐萬尼喝多了,笨掘地亂拔著漿的時候,他便惱怒起來。這是一個男子,正如梅樂士是一個男了,一樣是個威武不屈貧賤不移的人,康妮不禁替那放蕩的佐萬尼的妻室憐惜起來。但是丹尼的妻定是個威尼斯的妖媚可愛的民間婦女之一,這種婦女,我們還可以見到,她們住在這迷宮似的城市的幽僻的地方,幽雅樸素得如花一樣。
唉!多麼悲哀的事!起先是男了了買婦子的身,現在卻是女子買男子的身了,佐萬尼渴想著出賣他自己,象一隻狗似地流口沫希冀著把自己送給一個女人。為了金錢!
康妮遙望著威尼斯:紅粉的顏色。低低地鋪在水上。它是金錢建築起來的,它是金錢繁榮起來的,並且也是金錢把它殺死的。啊!這致死的金錢!金錢!金錢!賣身與死!
雖然這樣,丹尼卻依舊是個男子,他有著一個男子的自願的忠貞。他並沒有穿上游艇舟子的那種寬外衣,他穿的是件藍色的毛線短衫。他有的粗野和驕的神氣,他是那卑鄙的佐萬尼的受僱者,而佐萬尼卻是兩個女子的受僱者。世界便是這樣!當耶穌拒絕了惡魔的金錢的時候,他卻讓這惡魔成了個猶太銀行家似的,把一切權威都握在手裡了。
康妮理理迷迷地從湖水的光照中回家去時。全明一些家裡的來信在等著她。克利福是按時有信來的,他寫得一手好信,他的信都是可以拿來出版的。因此康妮也就覺得他的信沒有多大意思。
他在那湖光照耀的暈迷中,在鹽質的氣氛中,在空曠處,在虛無縹緲中生活著。好迅著健康的生活,她感到一種健康的迷醉。這太舒適了,明躺在搖籃中似的,一切都置諸度外。決且她已經懷孕了,她現在已經知道了。因此,曬著太陽,呼吸著鹽質的湖水空氣,作著海水浴,或躺在沙灘上,或尋覓著介殼,或乘著遊潭無地、遠遠浮蕩,……這種種迷醉,再加上她身裡的孕這另一種令人適意的、迷醉的、豐富的健康,於是她的迷醉是到了無經復加的地步了。
她在威尼斯已經半個月了,她還有十天或半個月的勾留。太陽使她忘記了時間,而她豐富的肉體的健康,使她的忘記更其完全了。好居幸福的迷醉祥。
直至克利福的一封信才把她驚醒
我們也有一場本地的小風波。聽說守獵我梅樂士的光婦。突然地跑回村舍裡去,受了個不太恭的款待。他把她攆了出去,然後把門上了鎖。但是,人說,當他從樹林裡回去的時候,他發現那不再佳麗了的婦人,純粹地一絲不掛一不如說淫汙地一絲不掛罷,穩然佔據在他的床上,她是打碎了一塊玻璃進去的。既無法把這有點疲乏了的維娜絲從他床上驅逐,他只好鳴金退兵。據說,他是退避到達娃斯哈的母巢去了。於是司德門的維娜斯佔據了那村舍,她聲稱那是好怕家,而阿波羅呢,似乎是住在達娃斯哈了,這是傳聞所得,因為梅樂士並沒有來親自見我。這些廢話是從我們的廢話鳥,我們的朱鶯,我們的吃腐肉的幾鷹波太太那裡聽來的。“假如這個婦人在這鄰近的話,夫人決不願再到林中去了的!”假如波太太沒有說這種話,我是決不願向你提起這事的。我很喜歡你的對於麥爾肯爵士跨步入水時候的寫生見拂著他的白髮,陽光照耀著他的鮮紅的肉。我羨慕你們的太陽,這兒自在苦雨呢。但是我並不羨慕麥爾肯爵士積習而成的對人間肉慾的苦戀。不過,在他這年歲兒也怪不得。一個人似乎是越者越留戀人間的肉慾,只有青春才能體會不朽的滋味。
在幸福迷醉中的康妮,聽了這個訊息,煩惱到差不多激怒起來。同在是不得不被那個兇惡的婦人所糾纏了!她沒有接過梅樂士的信,他們倆是相約過不要寫信的,但是她現在需要從他那裡得到直訊息了,他畢竟是她身裡懷著的孩子的父親,讓他寫罷!
但是多麼可恨!現在一切都擾亂了!那些下層階的人民是多麼可憎!這兒的陽光,這兒的終日優遊的生涯較之那的國米德蘭的憂鬱的一團糟,是多麼可愛!開朗的睛空,結竟可以說是生命中最緊要的東西啊!
她沒有向人提起過她與懷孕的事,甚至對希爾達也不說,她寫了封信給波太太探問詳細的情形。
埃姆拉達別墅裡,從羅馬新來了一位藝術家旦肯·霍布斯,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