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我……”正大吃的胤祥臉紅了,拿著勺子有些不知道該吃還是該停下來的樣子,我剛剛無意站在了他們中間,卻有意的背對著胤禛擋住了他們彼此的目光,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只有覺得,這樣便可以忽略到一些不該看到的東西吧,胤禛的目光,讓我說不出的難受。
幸好我準備了兩隻碗,原本是預備和胤祥分享的,看來,只好貢獻出來了。
胤禛吃東西的樣子和胤祥恰恰相反,吃的很慢,一口一口,彷彿在品嚐什麼珍餚美味一般,胤祥吃了三碗,他也不過剛剛吃完一碗。
“十三弟,你府裡這個廚子實在不錯,難為他能將這粥裡的花生、豆子都熬得這樣綿軟又不變形,改天,也叫他到我府裡去教教我那些笨廚子。”放下碗筷,胤禛的目光早已和平常沒有兩樣,見胤祥看著他,便微笑著表示滿意。
“婉然,你是叫哪個廚子熬的,回頭叫他去四哥府裡,也這樣熬上一鍋,給四嫂嚐嚐去。”胤祥抹了抹嘴巴,還頗有回味的意思,“今天的粥真的不錯,難為他想到,晚上叫他再熬一鍋來吃吃。”
自己熬的東西受到了嘴巴刁鑽的兩位皇子的誇獎,本來是件讓我得意的事情,不過一會說晚上還要,一會說還要去胤禛府裡做,可不是什麼好差使,我只得說:“這粥的做法也有限,只是今天卻沒有了,要吃等改天吧,四哥若是喜歡,我倒可以寫個做法給府上的人,照樣熬來也就是了。”
“你怎麼知道做法?”胤祥一愣。
“是我做的,自然知道了。”我有些得意。
“看來是我今天沾了十三弟的光了,想不到弟妹如此心靈手巧。”胤禛沒有再給胤祥說話的機會,一徑笑了說,“倒是該寫個做法給我,回頭好叫廚子學學。”
我的心一緊,他們吃粥的時候我並沒有移動,仍舊站在中間,擋住了胤祥的視線,所以他看不到,但是我卻看得到,胤禛今天一直在笑,只是,沒有一絲笑容到達眼底,他的臉在笑,但是他的眼睛……
寫字對我而言,始終是個艱難的課題,胤祥的字飄逸流暢,只是手把手的教了我許久,我依然不能寫出橫平豎直的字來,問他原因,只說我心不夠靜,練習也不刻苦,既而,他便又好奇,我是如何認得字卻寫不出來的,據他說,天下大抵沒有先生會這樣教學生,我只好亂以他語,打岔過去了事。自然,我依然寫不出好看的字。
聽見胤禛說要做法,我只好拉了胤祥,我說他寫。
“糯米、豆類、花生、紅棗洗淨備用……”胤祥寫字的時候,我終究被那目光灼得忍不住抬頭,並不意外,在那瞬間,看到的胤禛眼中的火焰,失落和痛楚以及執著,更多的是一種無以言喻的矛盾和悲傷……
胤祥沒有隨扈,我以為我們終究躲過了劫數,然而,一個多月後的七月初,熱河的一道聖旨,卻輕易的打碎了這一切。
看著胤祥的馬隊一點點的消失在我的視野中,我知道,有些事情,終究是不能避免的,好在,我們還擁有彼此,無論前面的路是風也好、雨也罷,我們都可以彼此依靠著,前行。
夏天,在胤祥走後終於到來了。
康熙四十七年的夏天,空氣照舊和每年一般的悶熱,只是,我卻覺得這悶熱中,透著一種讓人窒息的感覺。
留在京城的親王、阿哥們大都攜了家眷去京郊的別苑避暑了,整個京城的重心自然也隨著他們而移動,熱河的訊息,自然越發難以知曉了。
這一日傍晚,在我正愁悶的時候,家裡卻忽然來了兩位很出乎人意料之外的客人。
胤禛的福晉那拉氏帶著雲珠,就這麼出現在了十三阿哥府外。
我聽到訊息時,人正懶懶的躺在窗前的小榻上,頭髮只鬆鬆的打了條辮子,身上穿了件自己設計的對襟薄紗衫,因為太陽快落山了,加上胤祥並不在府中,一連一個月,府裡從不曾有過什麼人拜訪,我本性就懶散,也樂得省事,只是此時,卻不免亂了手腳。
一邊吩咐彩寧去門口,叫德安帶人先請了四福晉到花廳小坐,一邊忙亂的拉開衣櫃,尋一件可以見人的得體衣衫。
花廳周圍,一片寂靜,幾步走到門口時,我深深的吸了口氣,來的路上一心只害怕是胤祥出了什麼事情,步子未免急了些,待到此時看到花廳門口,德安站的氣定神閒,才有些醒悟,這些日子,是繃得太緊了些。
和那拉氏自然不是頭回見了,只不過這樣近距離大概還是第一次。一個雍容而端莊的女子,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都拿捏著讓人無懈可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