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我想象的差不多,杏子掉在地上,都爛光了,樹下的地裡,卻埋藏著很多杏核,扒出一些,放在大石塊上,再用小石塊砸開,雪白的杏仁就露出來了。
這種野杏的杏仁多半是苦的,很苦很苦,不過,總是食物之一。我砸了一些,本不想分給常寧,但是看他始終面無血色,而且一動不動,心裡還是很擔心,這種營養和熱量都很高的食物應該適合他。於是,我遞了一把過去。
常寧吃得很慢,雖然瞧不出他有什麼難以下嚥的表情流露,但是苦不苦自己最清楚。
肚子裡有了底之後,我開始四處看,人一兩天不吃東西沒什麼,但是若有一兩日沒有水喝,怕是要出問題。
“找水的話,到地勢低一點的地方,”常寧伸手向我剛剛沒有走過的方向指了一指,那邊又是一個斜坡,地勢很陡峭,我雖然看到了,但是一直沒敢過去。“小心有蛇,然後,也帶點水回來給我,”他說。
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受傷讓常寧給我的威脅和壓迫感降低了很多,但是卻給了他支使我的權利,算了,支使就支使吧,反正也不是全為了他。
來到斜坡前,我卻是實在的犯難了,這個坡不高,但是無處著手,下去容易,但是要怎麼上來了呢?
回頭看常寧,他已經閉上眼睛,分明是一副你自己想辦法的姿態,我跺腳,轉身四下打量,這裡林木茂盛,秋天也有不少藤蔓,按照電視和書上的說法,應該是可以利用的。
所幸,常寧的刀還在,只是藤蔓堅硬,總要費些力氣才能弄斷,捆綁聯結的過程更是痛苦,手上的皮被割了無數道口子,也不流血,只是沙沙的痛。這點看起來非常簡單的工作,我做了總有一個多時辰。
從斜坡上小心的滑下去的時候,溼滑的岩石將我已經髒亂不堪的衣服弄得更加慘不忍睹,不過這裡的潮溼,卻實在的給了我希望,斜坡底下,我踉蹌著前行,頭卻一陣眩暈,好在片刻就過去了。
更深的山谷中果然有泉水,雖然只是很細、很細的水流,不過對於一個渴得要命的人來說,還是太難得了。
喝飽了之後,才想起上面還有一個人,不過我手中卻沒有什麼容器可以使用,想了很久,還是從衣服上撕了一片衣襟下來,在水流中洗了洗,然後再浸滿水,帶回到上面。
常寧醒來的惟一好處是,他懂得如何生火,在又一個夜幕降臨之前,我們總算是有了小小的一堆火,常寧再三警告我,不要加太多的柴,以免引來追擊我們的人,我點頭,在這樣的陌生環境裡,聽懂行的人的話,應該沒有錯。
常寧的臉色一直很蒼白,而且醒來到現在一直沒有移動過,我雖然不問,但是心裡卻隱隱的覺得不安。
夜晚,野獸的嚎叫仍舊不斷,我漸漸縮成一團,常寧卻忽然開口了。
“丫頭,過幾天就是我生日了,想好送我什麼了嗎?”他說。
乍然被換了稱呼,我一時無法接受,因此,只是愣著,到他忍不住說:“你摔傻了嗎?”的時候,我才想明白,原來他在對我說話。
“你想要什麼?”我問,搖曳的火光,讓我們的臉忽明忽暗,看不出彼此的神情。
他沉默了一會才說,“你有好多年沒這樣問過我了,有九年了。”
我心中微微一動,一種酸澀漸漸瀰漫,九年,原來有九年了。這些日子我在品味也在整理,婉然同常寧,絕對不是表面看起來的簡單,常寧是過繼到婉然家的兒子,那麼他們……會有怎樣的過去呢?我佔據了婉然的世界,到如今竟然也有九年了,那麼,常寧是如何度過的呢?雖然他們的愛註定了不容於世,但是,僅剩下他一個人記得曾經的一切,老天對他也的確很苛刻。
這樣一想,忽然就很同情常寧,連帶過去對他的厭惡,也消散了很多,於是我轉而問他,“你還沒說你想要什麼呢?”
“我——”常寧遲疑了一會才說,“是什麼又能如何呢?”聲音忽然蕭瑟落寞,聽到耳中,讓人的心沉了又沉。
“你……”我想了想,這樣的夜晚,還是應該說些什麼,才不會太害怕,只是,半天沒有想出,該對他說些什麼。
“那年,你有三四歲吧,”常寧不看我,只閉著眼睛,慢慢的說,“頭髮那麼短,編成的辮子只能支稜在腦後,一個人坐在地上哭,滿臉的泥土,活像一隻小花貓。”
我的精神一下起來了,常寧大概是準備回憶一下過去的種種,正好給我補上一課,果然,他繼續說,“當時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哭,還以為別人欺負了你,後來才知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