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麼會來到這裡?這不是我該生存的地方,也許我傷了人,可是自己又何嘗不是千瘡百孔,傷了、痛了、累了,才發覺,這裡原來並沒有我可以依靠的人,那麼,我為什麼會到這裡?
……
“婉然,你——還好嗎?”感覺上過了很久很久,胤祥的聲音聽起來也好象來自很遙遠的地方似的。
“我?我很好呀!我怎麼會不好。”我有點暈暈的感覺,好半天才調整好焦距,看向身邊的他。
“你臉色不太好,早點回去休息吧。”他有點擔心的說。 “臉色不好?”我下意識的摸了摸臉,“那有,我不知道有多好。” “婉然,別這樣。” 胤祥拉住我的手臂,制止了我前進的步伐,“大營在你身後,想哭的話,就哭吧!”
“我為什麼要哭?好笑,我為什麼要哭?”我說著,人卻被他帶入了懷中,胤祥的胸懷很寬也很溫暖,而我的淚,早也奔流而出,“我是個只會給別人找麻煩的壞蛋!只會把事情弄得糟糕!”我哽咽著說。
胤祥輕輕拍了拍我,“誰說的?這世上哪裡有那麼善良的壞蛋,在別人最需要的時候,伸出自己溫暖的手,心軟的連兔子也捨不得殺死?”
“……”我無語,卻忽然覺得自己很殘忍,我這是在幹什麼?還是前幾天,康熙曾經親口誇獎過胤祥,說他“精於騎射,發必命中”,但是,今天這個發必命中的人,卻因為我,而空射了一箭;更不用說,在我情緒最低落的時候,還陪了我整整一天了。我有什麼理由要把在別人身上受到的傷和痛,強加到他的身上?我真是個壞人。
強迫自己止住眼淚,我退開了兩步,儘量笑著說:“聽你這麼說,我看來還不是很糟糕。不過一天沒吃飯了,實在要餓死了,還是快點回去吧。”
胤祥沒說什麼,只是略有些擔心的看了看我,然後說:“聽你這麼說,我也有點餓了,走吧。”
回到帳中,看到海藍幫我留了點心,都是我平時喜歡的,玫瑰酪也好,酥皮餑餑也好,只是,拿起來,卻沒有一點想放進嘴裡的慾望。
進了八月,夜晚,塞外的風開始涼了起來,秋天,終究是到了,花開花謝,又是一年,不過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恐怕人卻不同了。
抱著膝蓋縮坐在帳子的一角,我只覺得心裡空空的,腦子裡沒有任何東西,只是重複著他轉身而去的畫面,就這樣離開了嗎?這就是匪石匪席的承諾嗎?傷心到了份的時候,反而不覺得心痛了,只是眼淚卻一直在止不住的順著臉頰滾落在衣襟上,如果不是海藍回來的腳步聲驚醒了我,怕我要這樣一夜也說不定。
我不想讓海藍看到我現在的樣子,所以我用最快的速度抓起一邊的被子,躺了下來,把頭蒙在被中。
感覺上,海藍走到了我身邊,看了看我,不過大概以為我睡了,便悄然退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很長一段時間後,才聽到她輕輕的嘆了口氣,喃喃的說:“婉然,你比我有福氣的多。”
我不知道她所謂的福氣指的是什麼,不過我想,她此時也是滿腹心事吧,不然也不會一夜夜的輾轉難眠,只是,這一刻,我卻無力為她做什麼,就如同,此刻,我連自己該做什麼,也不知道一般。
睜著眼睛到了後半夜,漸漸覺得身上痠痛起來,最後便不知不覺的睡著了,只是睡夢中,依然覺得眼淚在不停的從緊閉的眼中流出。
第二天清晨,掙扎著起身,卻覺得身上竟然無處不痠痛,眼皮也微微的腫了起來,想到凌霜說的,這幾日都要我跟著她,心裡便更不舒服起來,正想著搶在她沒來找我之前,先去康熙那裡躲避一下,卻不曾想,剛剛掀開帳篷走出來,就看到了她放大的笑臉。
“我說她今天會躲出去吧,你們偏不信,怎麼樣,這麼一大早出來,總不是要來找我吧,婉然?”凌霜的聲音今天聽起來也刺耳得很。
“格格別拿奴婢開玩笑了,奴婢還要去前面伺候呢。”我強笑著說,看到了站在他身後的八貝勒和十四阿哥。逆光,看不清兩個人的神色,不過想來,也好不到哪裡去,估計此時,他們也不想看到我吧。
“婉然,昨天不是和你說了,這幾天,皇上特許你陪著我玩嗎?你年紀不大,記性怎麼這樣差?還沒問你呢,昨天一整天跑哪裡瘋去了,回來時也不見你的人影,我可真擔心你外一不見了,回頭皇上那裡,沒辦法交代。”凌霜攔在了我面前,繼續說。
“奴婢天生愚笨,不會騎馬,也不會打獵,跟著格格只會掃您的幸,不如,另外找人來陪您吧。”我儘量謙卑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