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自己這話似乎有歧義,抬起臉,連忙道:“不是說你哦,是別的人……”
據說殺人如麻,視人命如草芥,壞事做盡,冷血無情。
這樣的人,能被稱為全書最大反派,應該是當的起一句大壞蛋的,洛聞心想。
季晟蹙著眉,神色變了又變,五指攥緊成拳,又緩慢鬆開。
最先想到“很壞的壞人”不是在說自己,鬆了一口氣;繼而又想到不是自己,那就是洛聞心在想別的人,臉色又沉下來。
洛聞心還在鬱悶,沒有注意到身旁人微妙的情緒變化。
是過了很久,他都困了,想把季晟趕走,自己躺下休息,推了男人兩下,沒有推動,才覺得有些疑惑,抬頭看他。
“哦。”季晟開口,語氣冷冰冰的,聽起來極其不善,洛聞心都忍不住瑟縮一下,“那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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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晟自然是沒能知曉洛聞心惦念的“大壞人”是誰,畢竟,就連洛聞心自己也說不太清。
為此,季晟的臉色一連陰沉了好幾日,原本就兇的樣貌,愈發兇得讓莊裡上下一干人等都不敢靠近。
又是一日清晨,綠漪推開院門進來,見男人靠在廊下擦刀,洛聞心則走來走去,正給那幾株還沒蔫掉的桃花枝換水,心情甚好的模樣。
綠漪看得也奇。
這二人一個冷淡兇戾,一個天真純善,八竿子打不著的兩種性情,相處起來,竟然出奇的和諧。
季晟剛回獻州時,她最先預想的那些事情,竟然一樣也沒有發生。
許是季晟的面色看著不算兇,比起前幾日來甚至算得上溫和,綠漪略一思索,就說出了想一同去往隔壁的州城看郎中的事情。
秣州是獻州的幾倍大,距中原較近,也繁華不少。而季晟他們要去姑蘇,正好順路。
一說完,便覺莽撞,可話已出口,只好忐忑等待季晟的回答。
出乎意料,而又意料之中的,季晟竟然一口答應。
“少……”綠漪猛然抬頭,臉上神色根本掩飾不住,“多謝!”
“嗯。”季晟微一頷首,將刀插.入鞘中,“後日出發。”
綠漪大喜,連忙回去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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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劃是早就有的,如今提上日程,準備也算不上十分手忙腳亂。
兩日後,一行人一路南下。
洛聞心坐在車廂裡,只聽見外面噠噠的馬蹄聲,掀開簾子看了一眼外面,這才發現除了自己跟綠漪,其餘人竟然都騎著馬。
就連見雲也穿著一身短打,騎著那匹前不久把他屁股快顛爛的小白馬。
時隔數日,那小白馬似乎乖順許多,不再平白無故發癲,儘管如此,見雲也彷彿心有餘悸一般,勒著韁繩,慢悠悠綴在隊伍末尾,沒再跟上次似的跟在洛聞心窗邊跟他有說不完的話。
馬車一共兩輛,一個稍大些,另一個小些。
大的那個是洛聞心坐著,裡頭比起上次春遊坐的那輛更寬敞,也更舒適一點,靠墊瓜果一應俱全。
路途遙遠,綠漪怕他疲累,還專門點了安神的薰香。
南下走的是大路,不比上次春遊的青石板路平穩,洛聞心沒坐一會兒,就覺得有些隱約的不舒服。
這種程度的不舒服對他來說很常見,便也沒有煩擾他人,只自顧自安靜坐著,吹著風。
兩邊路旁栽種了些桑樹,葉子繁茂,一陣風吹過沙沙響,將馬車簾子掀起些許,能看到車內的光景。
季晟順著朝那邊望了一眼,就見少年抱著一隻軟墊,靠在車背上,看起來瘦的只有一點點,比起平時更加安靜,側臉乖乖巧巧的。
陽光灑進來,逆著光,能看到他耳尖上細小的絨毛。
片刻,季晟移開視線,看了一眼坐在前面的車伕。
沒一會兒,馬車便行的更慢了。
馬車這樣慢悠悠的走著,速度跟牛車也沒差多少,洛聞心才慢慢覺得頭不那麼暈了,開始有力氣坐起身來,挑起簾子,看外面的景色。
春色晴好,遠處是一座山,隔著日光看過去,黛色的輪廓連綿不絕。
“那是什麼山?”洛聞心問。
孟橋端坐馬背之上,拉著韁繩,正有些昏昏欲睡。
他跟在季晟身後行走江湖,什麼時候不是千里奔襲,哪有像如今這般,將他坐下這匹千里名駒走出散步的架勢的時候。
不過他看季晟臉色,一副頗為怡然自得的模樣,孟橋就也沒敢多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