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起外套就跑。
柳卅自從跟著朱英雄跑了趟泰國,但凡遇到大小談判,朱英雄都喜歡帶上他。加之他那則一柄大刀怒斬白風城的傳說,還有不少人慕名去找他學拳。他的“公務”日漸繁忙,早上在武館教拳,下午和晚上跟著朱英雄東奔西走,一有空閒還要回去指點徒弟。容匪之前就看出柳卅打的是套北方長拳,有個玄乎的名字,叫迷蹤。柳卅年紀很輕,這手拳法卻十分精妙,容匪曾問過他從哪裡學的拳,提起這件事,柳卅諱莫如深,什麼都不透露,只道:“我掛名的那家拳館是教詠春的,我也教詠春。”
容匪聽後,搖搖頭:“詠春不適合你。”
“這有什麼適合不適合的。”
“迷蹤要一雙毒眼,你眼睛夠毒,什麼樣的人就該打什麼樣的拳,該發揮自身所長。”
柳卅搓了搓鼻子,看著容匪道:“那你該練花拳。”
“我怎麼就該練花拳了?”
“渾身上下都是騙人的花哨。”
容匪朗聲笑:“看看,我真是沒說錯,你這雙眼睛是夠毒的。”
柳卅似是有些生氣了,但沒發作,埋頭寫字,在白紙上寫了四個字給容匪看,畢恭畢敬說:“容老師,送你四個字,我自己學來的。”
容匪低頭看去,紙上寫著:八面玲瓏。
柳卅管他叫老師,他自然要擺出老師的派頭,抱起胳膊,教訓柳卅不能冒犯師長。柳卅又送了他四個字。
心如止水。
容匪看到,僵了一瞬,錯愕間失去了扮演任何角色的能力。今天這課他不教了,也教不下去了,手一揚,對柳卅道:“柳同學,教了這麼些日子你也該出師了。”
柳卅看著他,他的眼睛又黑又亮,那黑和亮蓋住了所有情緒,容匪都有些看不透他了,忙說:“走,考試去。”
容匪起身去拿傘,秋老虎反撲,陽光毒辣,不撐一把傘,他實在不願意出門。
柳卅還坐著,問他:“走去哪裡?”
“都說是考試了,你見過考試之前讓學生知道考題的嗎?”
柳卅聞言,忙又來回看了幾遍攤在桌上的報紙和筆記,嘴上說道:“不能考太久,我晚上還要和朱爺去龍虎山。”
容匪耳朵一動,等柳卅走近了,才問道:“龍虎山不是海州幫的地盤嗎?”
柳卅似是不能透露太多,敷衍著帶過了這個問題,和容匪走到了街上。容匪並不怎麼介意,柳卅開始學會隱瞞,學會敷衍,這對他來說實在是好得不能再好的一種進步了。可沒一會兒,柳卅就對他說:“不是不想和你說,不過社團的事,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這還關心起他,教起他道理來了。容匪道:“你們社團怎麼樣,我本來就沒興趣,也不用和我說。”
柳卅問他:“我要是考得好,以後還能去你那裡嗎?”
“考得好那就出師了,忙你自己的事情去吧。”
柳卅摸摸口袋,掏出一把錢:“我學費還沒交齊呢。”
容匪挑挑揀揀,從那堆硬幣裡拿走了一塊錢,往前走開,柳卅捧著硬幣追上去,著急地說:“怎麼又是一塊錢?你再拿點!”
容匪不高興了:“我愛拿多少拿多少,你管得著嗎?”
柳卅不懂自己哪裡惹惱他了,如今這世道,怎麼還有人嫌錢多的呢?他站在馬路上看容匪,容匪此時在一家泰餐館門前停下了腳步,轉過身朝柳卅招手,要他過去。柳卅把錢揣回兜裡,容匪的心思他猜不著,不過這次考試的題目他心裡已經有數了。柳卅趕了上去,跟在容匪後頭走進了餐館,迎面一股香噴噴的椰漿味,把柳卅肚子裡的饞蟲兜勾上來了。兩人坐下後,一個白衣的夥計送上來張選單。
容匪努努下巴,對柳卅說:“你的考題。”
他要柳卅將菜名一道道念給他聽,柳卅一拿到選單,起先有些慌張,定了定神後,小聲地開始。餐館裡只有他們一桌客人,不點單也不議論,一個聽著一個讀選單,兩人的舉動多少有些怪異。翻著白眼的夥計來了兩回都被容匪打發了,第三回他又來給他們擺臉色看,容匪長吁短嘆,說道:“不好意思啊,我不識字,看不懂您這裡都有些什麼,讓我兄弟給我讀一讀。”
那夥計拿他沒轍,用力嘖了兩聲走開了。柳卅大約是臉皮薄,漲紅了臉,他快速唸完最後一道甜點心,對容匪說:“點菜吧。”
他在泰國曬出來的那身黑皮早就褪了,人又白回來,臉一紅,特別明顯。
“那你點吧。”容匪說。柳卅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