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說。“反正那是你的肚子。你願意為自己的買賣吃苦受罪,我沒有什麼意見。”
“我看你這人是永遠也不願為做買賣吃點苦的,”他說。
“除非是為傑生·康普生的買賣,”我說。
①回到“當前”。
因此當我重新走到店堂後面去開啟那封信時,惟一使我感到驚奇的是裡面附了一張郵局匯單,而不是支票。是的,先生,女人是沒有一個可以信任的。我為她冒了多少風險,冒著母親發現她一年回來一兩次的風險,我還得向母親撒謊,這也是要冒風險的。可是對你的報答就是這個。依我看,她怕是會去通知郵局:除了昆丁之外別的人都無權領取匯款。她居然一下子就給那麼小的小丫頭五十塊錢。要知道我滿二十一歲以前別說有五十塊錢,連見都沒見到過呀。別的孩子每天下午都沒事,星期六可以玩上整整一天,可我卻得在一家店裡於零活。我不是說了,象她這樣揹著我們把錢給她女兒,又怎能指望別人管得住她呢,我早就說了,她和你一樣,都出身於同樣的家庭,受到同樣的教養,我尋思,小昆丁需要什麼,母親總比你清楚些吧,你是連自己的家都沒有一個的。“如果你想給她錢,”我說,“你寄給母親好了,別直接給她。你既然讓我過幾個月就冒一次風險,那你就得依我說的辦,不然這事情就算吹了。”
正當我馬上要去辦那件事情的時候……要是艾爾以為他說了那樣的話我就會趕緊上街去狼吞虎嚥二毛五一客倒胃口的快餐,那他是大大的失算了。我也許不是一個坐在紅木辦公桌前雙腳往桌子上一翹的大老闆,不過人家給我工錢只能管我在這爿店裡幹活的事,如果我連下了班想過文明點的生活都要受到干涉,那我只好另找能過這種生活的養爺處了。我能夠自己靠自己,我不需要別人的紅木辦公桌來支撐我的腳。正當我剛要開始辦那件事,我又得把手頭的事全都扔下,跑過去給紅脖梗的窮莊稼漢拿一毛錢的釘子或是別的什麼小物件,而這時艾爾準是一面把三明治往嘴裡塞一面往回走了,就在這節骨眼上我發現空白支票偏偏都用光了。我記起來了,我原來是想去多領幾張的,可是現在已經來不及了,這時候我抬起頭,看見小昆丁來了。她是從後門進來的。我聽見她在跟老約伯打聽我在不在,我趕緊把東西塞進抽屜,把抽屜關好。
她來到桌旁。我瞧了瞧我的表。
“你回去吃過飯了嗎?”我說。“現在剛好十二點,我剛剛聽見鐘敲過。你準是飛去飛來的。”
“我不回去吃午飯了,”她說。“今天是不是有給我的一封信。”
“你是在等信。”我說。“你居然還有能認字會寫信的男朋友?”
“是媽媽寫來的信,”她說。“有媽媽給我的信嗎?”她說,眼睛盯住我。
“有一封是她給母親的,”我說。“我沒有拆。你得先等她拆了再說。我想,她會讓你看的。”
“請告訴我,傑生,”她說,根本不理我這一套,“有我的信沒有?”
“你這是怎麼啦?”我說。“我從沒見你為誰的事這麼著急過。你準是在等她寄錢給你。”
“她說過她要……”她說。“謝謝你了,傑生,”她說,“有我的信沒有?”
“你今天總算是去過學校了,”我說,“那可是他們教你說謝謝的地方。等一等,先讓我去接待顧客。”
我走開去伺候顧客。等我轉過身子回來,我看不見她,她躲到桌子後面去了。我趕緊跑過去。我急急繞到桌子後面去,我抓住她時她的手正從抽屜裡縮回來。我把她的手關節往桌子上敲,直到她鬆開手,我把信搶走。
“你想偷,你想偷是嗎?”我說。
“把信給我。”她說,“你已經拆開了。把信給我。求求你,傑生。是寫給我的。我看到上面的名字了。”
“我要拿條馬鞍繩來抽你,”我說。“應該給你的是繩子。居然敢亂翻我的東西!”
“裡面有錢沒有?”她說,伸過手來要拿。“她說過要寄些錢給我的。她答應的。把錢給我。”
“你要錢幹什麼?”我說。
“她說過要寄錢的,”她說。“請你把錢給我,傑生。你這次給了我,我以後再也不跟你要什麼了。”
“你彆著急,我會給你的,”我說。我把信紙與匯款單拿出來,單把信紙給了她。她伸過手來要拿匯款單,眼睛甚至都不看信一眼。”
“你得先簽個字。”我說。
“匯來多少錢?”她說。
“你看信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