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的寂靜後,一道分外滄桑的聲音已是落下:
“新兒。”
薄涼陣陣。穆雲新緩緩抬起了自己的眸子,看向了那道明黃色身形的主人。
視線裡,分外平靜。
“父皇。”
一聲父皇,竟是喚得穆天德的心頭重重發顫。呼吸也是瞬時窒了一瞬。
都是自己的心頭肉,一個死,一個關,他怎能不悲慼?
穆天德的步子輕輕動了動,似是想尋一個可以坐下的地方,才發覺,除了八仙桌前那唯一一張椅子,再無可坐下的地方,眉頭緊緊皺了一瞬,穆天德一聲深深的嘆息落下,語氣裡,是說不出的傷痛悽然:
“新兒。”
“你告訴父皇……是不是你……”
將穆雲新關起來,穆天德自是有自己的打算。若當真是他,關起來當是無可厚非。若不是他,那便是有人誣陷,關他,也算是一種特別的保護。
穆雲新的頭微微抬著,看著揹著昏暗燭火光的穆天德,久久都沒有開口。
他的氣息,一片黯然,沒有任何的起伏,不過是靜靜地看著面前的,自己的父親。
事實上,從承歡殿出來的一瞬,在他看到那匆匆趕來的杜微微時,他的心裡頭,已是滿足矣。
至少,在那個女子的心裡,還有著自己的一席之地。
長久的寂靜,好似這牢房內再沒有了其他人,穆天德的心頭卻是愈發焦躁了起來,對於穆雲新,他的心裡,有著莫名的信任。
“新兒,你告訴父……”
“不是。”
不是。
兩個字,分外薄涼,卻是極有力道,淺淺且重重落了下來。落在了牢房之中,落在了穆天德耳中。
那重量十足的二字,卻像是這寒冬裡頭的一把烈火一般,瞬間便點燃了穆天德的心。
氣氛,瞬間就好似暖了起來。穆天德自己都未發覺,自己那衣袖中,攥地死死的手,在聽到穆雲新的話語後,一下子便鬆了下來。
穆雲新的頭依舊是抬著的狀態,眸子裡平平淡淡,分外冷靜。
“那支笛子,不是我的。”
得了穆雲新的話,穆天德心頭明顯放鬆了下來,回身走到了八仙桌前的椅子上坐下,身子卻是正對著穆雲新,靜聽著他的話。
“我的玉骨笛,已是贈給了杜微微。”
穆天德只覺得的心頭的血一下子衝上了腦海,放在桌上的手瞬時又一個用力攥緊,久久沒有再鬆開。
直至穆天德的視線對上了穆雲新那雙不復妖媚的眼,明黃色衣袍的人才深深嘆了口氣:“你讓朕說什麼好。”
“當年的朕,如今的你。”
“唉。”
一聲重重的嘆息,夾雜了太多的情緒。
穆天德心頭念念不忘的人,是木黛。而穆雲新心中所藏的那個人,是木黛的女兒,杜微微。
穆雲新的視線沒有絲毫的波動,看著燈火照映下的自己的父親,看到他那花白的頭髮,看到他那幾近全白的鬍子,呼吸,微微顫了一瞬。
又是片刻的沉寂。
“那個小太監,可是交代出了什麼?”穆雲新很清楚,穆天德此刻能夠沉下心緒來詢問自己,說明自己還有著出去的希望。
“他藏毒於舌下,被帶走的時候,已是服毒自盡了。”
聞聲,穆雲新似是一點都不驚訝,只是微微地點了點頭,接著又是大片的沉默。
穆天德的身子在不似在外頭的模樣,身形重重無力地靠在了椅背上,蒼老而又悲愴的氣息從他的身上傾瀉而出,落滿了一地,與那明亮的燭火光相交融,卻是顯得愈發地薄涼。
良久的寂靜後,穆雲新終是有了進來這裡後的第一個表情,有些無奈地扯了扯嘴角。
“父皇讓我所查的百花園一事,偏生正巧與季安宮的人有關。”
穆天德的神緒猛地回過,看向了穆雲新,一直無力坐著的身子也是瞬時站了起來,目光變得灼灼不已,幾步便走到了穆雲新的面前,神色明顯焦灼了起來:“季安宮?!”
穆雲新的眸子因為穆天德的靠近又一次微微抬起,很是認真地點了點頭。
“宜嬪?!”對於穆天德而言,所有的事情都沒有他心頭的那個女子重要,在木黛嫁給杜雲石的那一瞬起,他對於木黛的念想,便只剩下了那個百花園了。
所以,縱使宮中的人盛傳他為斷袖,他都不曾多有辯駁,那個女子,不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