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享受二人世界。”
沈溪又笑,笑聲透過藍芽播放器傳出來,略微失真,卻依然極具感染力,聽著就讓人快樂。
他就這麼邊樂邊道:“我還以為你忘了。”
“你知道的,”聞冬隨口道,“我記憶力還不錯。”
樂夠了,沈溪又把話題轉回聞冬身上,模仿他之前的句式,問了一句:“小冬,那你現在——戀了嗎?”
聞冬微滯一秒,又云淡風輕地回答:“我?我在路上,正準備去分個手。”
話音落下,他向右一打方向盤,車子駛入一條偏窄的馬路。
藍色路牌一晃而過,上面三個大字——定北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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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點整,雅深市公安局刑偵支隊依然燈火通明,會議室內座無虛席,卻並沒有什麼嚴肅冷然的氛圍——
“最後,再次對雅深市公安局刑偵支隊各位警官,致以最崇高的感謝,真誠祝願各位警官,健康平安,事事順心,案案如意!”
副支隊長唐初將手中感謝信拍在桌案上,抬眼朝下掃了一圈,一邊眉梢挑起,露出一口白牙,朗聲道:“都聽見了嗎!這可是人民群眾對我們的真誠祝願,殷殷期盼...”
會議室內頓時像口燒開了的鍋,沸騰起來。
“不是吧唐sir,案案如意又是個什麼新詞兒?真想祝願,就應該祝願我們別再碰上新案子啊!”
“瞧你這話說的,”唐初甩出一個白眼,語氣堪稱和藹,“這位同志,你不如讓人家直接祝願咱們支隊就地解散,保證你不會再受案子煩擾!”
“哎哎唐sir,那倒也不必如此...我的心願,不是,我的想法就很簡單了,再也沒案子那是扯淡,但至少,至少祝願我們以後能到點回家,別再加班,這總不過分吧?”
“不過分不過分,完全不過分!”
“這何止是不過分?這簡直就是合情合理好嗎!老了老了,熬夜傷肝吶!”
唐初眯著眼睛聽眾人耍貧逗趣,等大家都說夠了,他才笑眯眯開口:“累了?不想加班了?沒問題,都報告打上來,隔壁管檔案的天天喊著缺人...”
一眾小警察們瞬間整齊劃一向後縮了縮脖子,抿著嘴唇把腦袋搖成了一串撥浪鼓。
唐初“哼”了一聲,抄起桌案上煙盒磕出根菸,叼著點燃了,又隨手把煙盒丟回人群裡,剛要再開口,下面就有人壯著膽子,笑嘻嘻抬手指了指會議桌一角,“唐sir你看你,怎麼就不懂我們廣大群眾的良苦用心!是我們不想加班嗎?當然——不是啦!我們是不想季老師這麼成天跟著熬了!瞧瞧,我們英俊逼人的季老師,這一個大案子跟下來,都熬出黑眼圈了...”
大家都下意識聽著話音,順著說話人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只見會議桌靠窗那排的最後一個座位上,端然坐著個身穿白襯衣的男人,襯衣板正沒有一絲褶皺,紐扣扣到了最頂,男人像是並沒聽見剛剛圍繞著他的發言,仍低垂著頭看手機,清晰的下頜角輪廓在燈光映襯下,愈發顯出兩分瘦削凌厲的味道,立體得像尊完美雕塑品。
“季凜。”唐初撐著桌案,喊了一聲。
男人倏然抬起頭,略顯疑惑地望向唐初。
他眉眼輪廓極深,略偏狹長的眼眸往上挑了挑,有那麼一個瞬間,那淺淡的眸色在燈光下,晃出兩分令人目眩的光澤,好像很難讓人看得懂。
不過下一秒,男人就瞭然似的微微一點頭,薄唇向上挑起,綻開溫和笑意,絲毫沒有沒聽講被抓包的尷尬,甚至稱得上坦然自若,嗓音低醇動聽:“不好意思,剛剛沒聽到你們在聊什麼,勞駕再重複一遍?”
有禮得讓人無從指摘。
唐初的視線,從季凜白皙緊緻跟疲憊毫不沾邊的眼圈下方移開,轉向之前“大放厥詞”的小女警,吸了口煙,故意道:“聽見沒?你們英俊逼人的季老師,勞駕你再重複一遍。”
小女警阮甜頓時漲紅了一張小臉,吭哧半晌,才憋出五個字:“季老師辛苦!”
語速飛快,說完就把腦袋又埋了下去。
季凜看了看阮甜,又轉回頭看向唐初,唇角的弧度沒有絲毫變化,之後,他就頂著那張堪稱精力充沛,甚至還能再熬一個大夜的臉,面不改色,彬彬有禮道:“是有些辛苦了,讓唐副隊請你們吃宵夜。”
會議室內霎時聽取歡呼聲一片。
唐初笑罵一聲,將菸頭一個拋物線,精準丟進菸灰缸,隨後大手一揮,“散會!走走走,吃宵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