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監視下,用手紋開啟了門。
真正的流蘇曖昧裡,人影綽綽,總是隱隱聽得見各種語言在呢噥軟語。迴廊,是男與女迂迴纏繞的地方。圓弧復圓弧,一層層樓梯和波浪一樣的鏤空拱牆延伸到屋頂的盡頭。
門庭裡一大堆雄孔雀,遠看過去猶如一團團油綠幽藍的雲朵。它們安靜而充滿情慾的氣息,在巨大的枝形吊燈下,睡眠,擁簇,張望。
我們手牽手走上鋪著地毯的樓梯,在偶爾的轉角,撞上半裸著胸部的女人,一手扶在樓梯上,另一手正嘗試把自己的腳舉起來,湊到自己的嘴邊。她們自娛自樂,朝我們發出肆無忌憚的笑聲。
一個又一個佈局隨意的房間在樓梯邊出現,從茂盛的盆景植物之間,看見男女在椅子上親密接吻,光滑的背影上下攢動搖擺,一個亞色面板的女人在用銅壺裡的水沖洗身體。再往上走,空氣裡烏煙瘴氣,面色蒼白的男人癱倒在樓梯上,痙攣中,嘴角露出不可思議的陶醉。
我喜歡這裡。
它這樣沉浸在一種沸騰的享樂裡,這種沒落,這種瘋狂。一種無與倫比的醉生夢死。
想忘卻,想麻痺,再沒有更好的地方。
找到了一間空著的套房,揚一躺下,幾個五顏六色的女人很快端著洋酒進來了。
有人捲了一支大麻給我,我略一遲疑,還是沒伸手。
我對於一些界限,總是有種天生的抵禦。
揚在一邊 看著我大笑,說,克拉拉,我明白了,我知道你想要什麼,而你自己卻不知道。
哦?是什麼?
我喝口酒,撇開了一隻摸上我臉的女人手,獨自往角落裡靠了靠。
所有的房間都沒裝門,從一輪又一輪老式的拱門看進去,各種景象盡收眼底。
斜對面的一間,一個女人的光滑裸背在床上上下躥動,再一間,是一黑一白兩個男人癱軟的睡姿。
我想要什麼?
無聊。什麼還不都一樣。
我想要的東西,反正從來就得不到。
看著女人們以各種姿勢陸續癱軟,揚咿咿呀呀地自語。
我聽著,他開始講起金卡的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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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經是很成功的商人,他手上的大客戶,和他關係絕好,他們給他的訂單,一批貨的資金就足以造一個五星級酒店。
貝爾貢作為他的競爭對手,千方百計也撬不走他的客戶。
於是他“很偶然”地遇見了季媛,他以為他們是相愛的。她看上去天真無邪,她說她是W大學的學生。
一段短暫而不可理喻的快樂。
她成了他最信任的助手。
而就在歐洲櫸木的價格風暴前夕,她用他手頭上所有的資金買下了數量驚人的庫存,在出手之前,由於中國市場一窩蜂的櫸木熱潮,而船期卻長達一個月,市價在離港和到港之間造就一落千丈。
揚·法朗索瓦破產了。
而季媛,和他的資產一起從他身邊消失了。
不久,他得知他的客戶成了貝爾貢的客戶,而去驗貨的不是別人,正是木材圈子裡難得一見的美女季媛。年紀輕輕,已然是個關鍵人物。
揚的在塔克西斯莊園做大管家的父親,就在聽到兒子破產的那一刻,死於心臟病。
在他的傾訴裡。漸漸低下了嗓子,像是落在房簷的鴿子收攏了翅膀,但他沒有哭。
我起身過去吻了吻他麥田般的捲髮,在金黃|色的麥子之間,有種松油與杜松子酒的味道。
那麼,季媛一直在做的就是這種勾當了,是貝爾貢的一顆棋子。
她和義大利人之間,那些純純愛之類的屁話,到底有多少是真的?還是隻為掩人耳目?
揚和他的往事一起昏睡過去,一切不過是過眼雲煙,你吐一個菸圈,我用手攪散。
我聽到這些,心中有些陰險的開懷。
再也沒什麼比抓到這個小女人的小辮子更開心的了,她那麼跟我較勁,以為跟義大利禿頂男人有染就成了義大利女人了,染了頭髮,黃面板噴成亞平寧海邊的太陽色,不會講義大利文,還非要打電話來問我知不知道哪裡有“LATINO”的PUB。人家路邊炒貨賣散裝油煎蠶豆,她則販賣散裝義大利單詞。
但,我也說不出為什麼,在想把她剁個粉碎的憎惡裡,總有一絲一絲的曖昧關切,像夜裡悄然開放的曇花花蕊,垂吊在半空裡,玄秘幽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