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上的汗珠反著光,唇如紅酒。這一刻的激烈,彷彿Zuo愛中汗流浹背的男女。
我回手飛了一個吻。
視線很快被凌亂的長髮按了NG。
桃李爭春,在我們的狂奔中應該以微秒來計地插進萬物生長的鏡頭,螳螂蛻皮,蜜蜂採蜜,種子發芽,百花爭豔。嘀嗒嘀,嘀嗒嘀嗒嘀。
生意人的每根汗毛都流著骯髒的血,你知道,我也知道,其實大家都知道。
這世界的真相原本可以依次類推,沒有什麼讓我嚇一跳的。爾虞我詐,即便我不偷不搶,難保他也要被別人又偷又搶的,所以我不會深夜睡不著。
電腦的OUTLOOK聯絡人檔案裡記載著所有客戶的資料,在附加欄裡找得到需要的木材種類、連溼度、厚度、寬度、等級都一一標著。
服務生推來晚餐和香檳,“波”的一聲瓶子開了,泡沫流下來,唧唧咕咕地掉下一席奶白瀑布。
我們眼睛雪亮。我和揚·法朗索瓦舉起杯,相視而笑。
怎麼樣?我是個臭屁的狐狸。
揚來了一個霹靂POSE:“一切易如反掌。”
我喝了口香檳,準備打電話給亞歷桑德。
腳心的禁忌(1)
最初的某夜,我們半浮半漂在浴缸裡唸完了《約翰福音》的第八章。
亞歷桑德把我從水裡撈起來,水淋嘀嗒地抱到床上。
他抽出花瓶裡含苞的玫瑰,把花一瓣瓣摘下,把酒紅色的汁水擰在我的身子上,用手指輕輕勻開在我的頸上,我的|乳間,沿著小腹一路下去。他把那些擰乾了的花瓣堆積在我的雙腿之間,低下頭,就著花瓣把臉貼在我的小腹上輕輕摩挲。
他不說話也不進入,他久久地就像我無數次幻想過的像個神父一樣地用手臂撐著臉看著我。玫瑰的汁水不是媚惑的香,只是一種茶與寺廟裡香灰的氣息,我在這汁水的浸泡裡更像個祭祀裡做貢品的女子。
我和他都靜止在那個瞬間,像聖女與神父之間那樣不可靠近地彼此凝視。一次犧牲般的穿越,輕輕重重,遠遠近近,一道神的使者遺留的封印凝固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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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瞬間,似乎就要遺忘了從前之前,往後之後。
當汁水漸漸在我身體上乾涸,留下七扭八歪的褐色紋路,他才開始沿著一道道的紋路舔我。他來到我的腳踝上,繞著我凸起的關節,舌尖舞蹈。
就在這時。
有一束光,鐳射,從遙遠的上海北部劃空而來,劃開一道在麻木中撕裂的傷口。
我無可救藥地想起腳底板上的那塊厚厚老繭。
我放聲尖叫起來,聲音穿過乾涸的深淵。我生硬地弓身坐起,蜷著腿。腿間的花瓣撒了一床,死在那裡。
我驚慌失措地看著亞歷桑德,歇斯底里無法遏止。
別!別親我的腳!求你了!
我嚎啕大哭起來,彷彿覺得被他看見了我生活的那個弄堂與弄堂裡骯髒的一切一樣。我怕死也怕活,但還沒有怕那個小弄堂那般怕。一想起那裡,我就成了南方人喜歡的九制話梅,所有水分,所有鮮嫩,都揪起褶皺,最後成了又鹹又澀的硬粒子。
亞歷桑德愣在原地,一時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遲疑地拿毯子把我裹好,不停地親吻我的額頭與眼睛,親暱裡不再有任何情慾的成分,他像父親,像神。
克拉拉,我要怎麼才能讓你忘了過去?他把手插進我佈滿冷汗的頭髮裡,一種賜福的姿勢。
那不是我的過去,那是我的病。
我已經把自己治療得基本上毫無破綻。
惟一的破綻就是我腳掌上的那塊厚老繭,因為曾經要省公車的票錢而走過太多的路,還因為買不起一雙舒適的力學設計合理的鞋子而生在那裡,後來買得起好鞋隨時隨地坐得起小車了也無法去除的厚老繭。蘇北的窩瓜臉可以抽掉脂肪再加下巴,面板再粗糙可以做護理,頭髮枯了可以焗油,身上有贅肉可以儀器瘦身,甚至是長了灰趾甲,現在也可以去醫院裡先用藥包著使之腐爛,然後用鉗子一隻只生生地拔掉,過三個月沒有趾甲的日子,然後會長出嶄新的透明粉嫩的趾甲來。惟有腳上的老繭,是沒有對策的。
我問過醫院,問過美容院。沒有,真的沒有,不信你試試看。大S的《美容大王》裡講的也是沒用的,那個也許適用於一個千金小姐的一次人性徒步旅行,有老繭的跡象的那個階段,而不是我這樣勞苦的來歷。就像一個苗條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