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是襄陽市場的事兒,是老法租界裡的情調場所的事兒,和城市的北面是八竿子打不著的。
在太陽底下剝毛豆的老太太們開始議論我們這稀罕的一對人。
搓麻將的人們也看見了,在東風西風之間,有人用蘇北話故意大聲說著:和洋鬼子混的女人,哪個不曉得是什麼鬼把戲!
亞歷桑德雖聽不懂,但手卻更加用力地攥緊我。那一刻,我們如此孤立無援。
走過瞎子裁縫的小攤時,她用力吸吸鼻子,兩個死白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著我,手往大腿上猛一拍,跟著就叫起來:哎呦喂!李家小姐姐回家來了喔!你爸爸將才出去,搓麻將欠了麻子600塊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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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拉著ALEX繞過她,繞過去,繞過去,繞過了蘇北人的前世今生。
一厚摞信用卡的賬單信封插在我房門的把手上,我面無表情地拿下來抓在手裡,然後用鑰匙開門。再過幾個小時,所有的賬單和信用卡都會一筆勾銷。我會從此有金卡,成為名符其實的VIP。
亞歷桑德有點被嚇著了的樣子,默不作聲。
門一開,忽地飛出幾隻蛾子,跟上幾隻大蒼蠅,又躥出一隻大蟑螂,一隻一尺長的老鼠緊隨其後。
他的身子隨著瑟縮一抖,禁不住後退了一小步。
給我10分鐘,你就站在這裡。我生硬地說,不忍去看他的眼睛。
我要糟蹋你,讓你生不如死(2)
他就留在門口,看著我在雜物滿地的房間裡瘸腿鳥一樣左蹦右跳,一會兒從地上撿起一管口紅,一會兒從床底上拉出一雙高跟涼鞋,他惟一說得出來的只剩這一句。
你怎麼可能住在這裡。你看起來……什麼都好。
我就住在這裡,住到光鮮美麗的22歲,倔強地活下來,僥倖沒夭折。
掛窗簾的繩子斷了,我用研究透徹了的週末畫報糊住窗玻璃。
各色名貴的衣服像地毯一樣層層疊疊鋪在地上。
沒有一扇櫃門是關上的,沒有一塊櫃子玻璃是完好的。。
長筒襪和內衣夾在書本之間,衛生巾窗臺上兩包枕頭邊上三包。
喝空的飲料瓶在牆角堆起半人高的小山,牆壁黑黢黢的,到處都是浮灰,碰哪裡都會弄得髒手。
寫字檯像是一隻平底鍋在炒大雜燴,各種化妝品、杯子、雜誌、CD、賬單、電線全都炒在一起,如果在其中翻找,忽然翻到連自己都不記得買過的東西,會有種撿到皮夾子似的興奮。
冬天蓋過的被子團成一團佔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