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的流言蜚語敲開了情竇,墜入了情網。我們陶醉在愛情的喜悅裡,只要遠遠見上一面,笑意就流露在嘴角、眉間,幹起活來幹勁更足了。
假如時間就此凝固,假如歲月不再流轉,這一切將是多麼的美好,美好的瞬間將永駐心田。可是,歷史卻是這樣的殘酷無情,*的中國啊,一切是那麼的晦暗沉重!美麗的光環早已消失,只留下清醒後的風雨如磐。當時在革命口號滿天飛、極左空氣盛行的年代裡,白天要戰天鬥地從事超負荷的繁重勞動,晚上還要參加無休無止的各種學習和批判會。可以說是大會三六九、小會天天有。大家已經厭倦麻木了、身心疲憊了。有一次批林批孔會上,恰巧在唸著社論裡向復辟資本主義的當權派“萬炮齊轟、萬箭齊發”時,不知是誰放了個響屁,某知青脫口而出說:“萬屁齊放”,立即引起了鬨堂大笑。嚴肅的批判會開不下去了,這還了得?於是要追查“是誰說的?居心何在?要查一下成分。”陰霾頓時籠罩在知識青年頭上,人人自危,噤聲無語。
沉重的年輪碾碎了知識青年的革命夢幻,時光的流逝帶走了率直的天真,長期營養不良和體力透支摧毀了健壯的身體,青春已經悄然逝去,年華不再,好夢難圓。特殊的年代容不下純真的感情,愛情的幼苗被當成“小資產階級思想情調”冠冕堂皇地扼殺在搖籃裡。虔誠的信念沒有了,只留下破碎的心靈、難解的迷惘和遙無盡頭的磨難。終於,我承受不了精神、心靈和肉體的三重摺磨,患上了急性黃疸型肝炎。我在本子裡寫道:疾病的折磨,痛斷的肝腸,真誠被扼殺,愛情遭摧殘。長夜漫漫最難熬,終日辛勞強歡顏。青春何辜?何辜青春!愛情無罪,罪在出身!無情人棒打鴛鴦,恩愛情侶強拆散。從今後心灰意冷,勞燕分飛各北南。
後來我又接二連三遭遇了更大的不幸和苦難,一夜之間我失去了所有人生中最珍貴的東西……我的精神幾乎崩潰了,絕望了。我整夜整夜輾轉無眠,仰問蒼天,為什麼要對我殘忍?天不應,唯見星星眨著眼睛。俯拍大地,前進的路又在哪裡?地無語,遍地小草隨風搖曳。多少次我徘徊在山崖邊,望著山腳下奔流不息的江水,我多麼想跳下去,一了百了,真是生不如死啊,死勝於生。一邊是毫無希望的歲月,水深火熱的煎熬;另一邊是風平浪靜的永生,無慾無求的港灣。生與死,只是一念之隔,一字之差,離得這麼近,看得這麼清。只要輕輕跨過去,馬上就海闊天空、無憂無慮、無掛無牽。質本潔來還潔去,遊蕩的靈魂渴盼安然。我閉上眼睛,正要縱身,忽然一個聲音高喊道:“年輕的姑娘,請你慢一點,生命寶貴豈可拋?天涯處處有芳草。君不見,高山流水遮不斷,風物長宜放眼量。你可知,人活一世為哪般?”是啊,人生的真諦在哪裡?我問青山,山不答。我問綠水,水嗚咽。我只好埋頭於書本間……魯迅講:“革命的愛在大眾。”普希金說:“假如生活欺騙了你,請你不要悲傷!”*道:“自暴自棄,這是一條永遠腐蝕和啃噬著心靈的毒蛇,它吸取著心靈的新鮮的血液,並在其中注入厭世和絕望的毒液。”培根告訴我:“幸運並非沒有許多的恐懼和煩惱,厄運也並非沒有許多的安慰與希望。” ……我如飢似渴,如痴如醉,沉浸在閱讀的喜悅裡。孤燈清影獨自眠,書本與我長相伴。枯澀的心靈逐漸滋潤,空虛的頭腦慢慢充實。加上農民們的關懷、知青間的友情,使我增添了生活的勇氣和溫暖。我開始明白了:生活本來就是這樣,有苦有辣有酸有甜!我開始懂得了:人生的真諦在於忘我,在於奉獻。我開始欣賞陶鑄的兩句詩:“如煙往事俱忘卻,心底無私天地寬。”
終於盼來了1977年的恢復高考,我考上了漳州農校,離開了這片我夢牽魂繞、流血流汗的地方,告別了埋葬我純真愛情、美好青春的土地,開始了新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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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流逝似飛箭,終身難忘插隊情(1)
歲月流逝似飛箭 終身難忘插隊情
李希邦
作者簡介:李希邦;男,天津知青,1968年9月到四子王旗腦木更公社江岸大隊插隊。在牧區,從事過各種農牧業活計。1970年當選為大隊革委會委員、會計。1973年加入中國共產黨。同年成為工農兵學員在包頭上學。後分配至內蒙二機廠,做工人、技術員、秘書。1980年底回津,在建築和礦山儀器廠任秘書、副主任、書記。後調入市審計局,任副處長、處長、主任、工會主席等職務。
當年他們以歐陽海和保爾·柯察金為榜樣,胸懷滿腔的熱血和誠摯的真情走向農村,雖然沒能像歐陽海一樣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