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劉緒生非常同情。我對工作組不問青紅皂白,對一個人不看全部歷史、全部工作,僅僅根據一句話、一件事情,就殘酷鬥爭、無情打擊的做法,極為反感。
絕大多數鄉親心中都認為劉緒生是好人,對工作組和生產隊裡個別人顛倒黑白的胡作非為深惡痛絕,只是敢怒不敢言。所以,儘管一天批判他三次,也是批而不倒,批而不臭,純屬走過場。
“文革”、插隊、回城…我的青年時代(5)
1970年“五一”節的晚上,風高月黑,在村裡隊部旁邊的路上,我差點兒與劉緒生撞個滿懷。我看周圍沒有人,便迅速貼近他,低聲急切地說:“不管壓力有多大,你都千萬要頂住,千萬不能承認是有意詛咒毛主席啊,否則,你就永世不得翻身了!”
他感激地向我點點頭,緊張地向四周張望,很怕有人看見和聽見。然後,便一陣風似地不見了。
幾天以後,工作組又搞突然襲擊,第二次召開批鬥劉緒生的大會。
“劉緒生!‘五一’節的晚上,你到什麼地方去了?在路上碰見了誰,你們都說了什麼?”金斗山聲色俱厲的公鴨嗓,猶如晴天霹靂,震得我靈魂出竅,嚇得我膽戰心驚,目瞪口呆!
這件事,他是怎麼知道的?那天晚上,天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沒有人看見啊!此時,我腦子裡一片空白,緊張地在心裡默默地一遍又一遍地反覆禱告:不能說,你可千萬不能說啊!
劉緒生猛地一聽金斗山問他“五一”節晚上遇到我的事,渾身一顫,深感震驚。被一個多月以來的監視、批判,折磨得本已瘦削、憔悴、蒼老的臉更顯得驚恐、蒼白、衰老了,他的腰也彎得更低了。
我趕緊低下頭,如坐針氈,緊張得再也不敢看他一眼。心突突地跳個不停,雙腿有些微微發抖。我預感到,這次批鬥要比第一次厲害得多,恐怕是在劫難逃了。
但還是響起了一個彷彿從地獄裡傳出來的低沉的令我毛骨悚然的聲音:“‘五一’節那天,我妹妹結婚。白天,隊裡沒有讓我參加婚禮。晚上,我到妹妹家去看看。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唐寧生,他囑咐我千萬不能承認是有意詛咒毛主席。否則,我將永世不得翻身!”
聽到劉緒生老老實實、一五一十地坦白,我呆若木雞。一個月前,在第一次批鬥劉緒生的大會上,我險些成陪鬥。這次劉緒生又明白無誤的交代清楚。我是真的在劫難逃了。那個年代,整個民族似乎都要瘋了,“帽子”、“棍子”滿天飛,有的是,順手拿來,易如反掌!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況且,我父親還曾是國民黨的中校,系“歷史反革命”。“*”中,“老子英雄兒好漢,老子反動兒混蛋”的血統論,正橫行無忌,甚囂塵上。把我列為劉的同黨,不恰好可以證明“歷史反革命的兒子唐寧生同地主階級的孝子賢孫劉緒生是一丘之貉”嗎?
就在工作組緊鑼密鼓地策劃,準備批判我的危急時刻,徐東昇、李培仲、張大剛、康大途所在的太平溝生產隊,忽然傳來由於工作組大搞“逼、供、信”,一位30多歲姓楊的剛烈漢子不堪屈辱,自殺身亡的驚人訊息。工作組深怕出現第二個楊某某,便緊急下達暫停批判“三反分子”、“牛鬼蛇神”的一切活動,對劉緒生和我的*才緩和下來。每當想到這位素不相識的農民兄弟用他一條鮮活的生命給我們換來了自由,我的心就隱隱作痛,充滿了哀傷。
那時,整個中國,從城市到鄉村,從工廠到學校,懷疑一切,打倒一切的極左思潮無孔不入,無法無天,禍國殃民。往事真是不堪回首,連共和國主席、開國元帥的生命都沒有保障,更何況我們草民呢!
然而,歲月把這一切都變成了過去。三年之後,插隊生活終於結束了。經過三年的艱苦鍛鍊,我們增強了體質,學到了勞動本領,培養了吃苦耐勞精神。更重要的是,我們在大是大非面前,學會了應該怎樣做人。很多東西,是在學校裡永遠也學不到的。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文革”、插隊、回城…我的青年時代(6)
我們在農村的良好表現,獲得了鄉親們的一致好評。我們和鄉親們的關係和諧,如同魚水一般。
母校的優良校風,是我們向人生更高目標奮勇攀登的基礎和動力。
母校的優良校風,是母校給予我們的一筆無形的寶貴財富。
母校的優良校風,潛移默化而又隨形如影,使我們受益終生。
人生的經歷是很重要的。尤其是人的青年時代的經歷,往往決定人的一生,因而更顯重要。我在農村的三年插隊勞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