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長衫商販在說:“我表兄忙著呢,今早接到飛馬傳令,正沿道設卡。”他表兄是縣府衙役。
“大路都設了,小路估計今明兩天就得到,皋京的軍爺已經到了縣裡了,……”
沈箐聽了半天八卦,總算收集到幾條有價值的了,和她判斷的也差不多。
她翻身坐起來,戳了戳燕長庭的後背:“哥哥,哥哥,看來咱們得快些了。”
最好天亮前,趕到匯陽碼頭。
兩人一個個頭高,一個個頭矮,扮作兩兄弟,當然是高的燕長庭當哥哥了。
大庭廣眾說話,沈箐就這麼喊的。
燕長庭卻被她乍一聲“哥哥”喊得險些掉了鞭子,這麼多年,都是他喊她“姐姐”的,這還是第一個被她喊“哥哥”。
有種難以言喻的騷動,燕長庭緊了緊鞭柄,回頭看了她一眼,見沈箐笑眯眯的,一臉狡黠眉目燦爛,他斂了斂心神,“嗯”了一聲。
“明天一早肯定能到。”
他心裡略略估算,這般說道。
“那行。”
沈箐放心了,躺回麥草墊上,翹著腳,掐了一截茅草折蚱蜢,等摺好了,她興沖沖遞給他,“送給你!”
和以前一樣。
燕長庭不禁抿唇一笑,他接過那隻小蚱蜢,小心收進荷包裡。
一揚鞭,騾車噠噠往東而去。
至入夜,兩人直接棄了車,趕往匯陽碼頭。
等抵達碼頭地界,兩人略略裝扮,直奔東碼頭去了。
在東碼頭最近的一個客店裡,沈家人已經焦急等待好幾天了。
——沈家人還有些壓箱錢,和普通流民是不一樣的,先前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大災之下,有錢都買不到什麼東西。
總算是等到沈箐和燕長庭了。
沈恬翹首眺望,這個早上終於歡喜喊道:“爹,爹!大哥!!妹妹回來了——”
沈家人呼啦啦衝出去,迎了上去。
一家人平安聚首,怎麼激動就不說了,等稍稍平靜下來,沈雋立即說:“此地不宜久留,咱們快走吧!”
船票都定好了,馬上就能上船。
只不過,沈箐撓了撓頭:“爹,大哥,你們是要繼續去定邊嗎?”
“大哥,先前讓你幫我送的信,你送了嗎?”
“一進匯陽就送了,怎麼了?”
沈箐拉著燕長庭說:“我就不去定邊了,我想回皋京一趟。”
沈正崧離開家鄉之前,原來是決定暫要投奔在定邊為將的一名好友的。
那時候老家災情還沒那麼嚴重,還能花大價錢送信,應是能送到。
沈箐當時沒阻止,是因為劇情,現在趕緊舉手說:“我都想好了,咱家以後在嶺南定居吧。”
“你們也知道,祖父從前弄的那小商號還在我手裡,商號在嶺南有分號,那邊挺合適定居的。”
她小聲補充:“咱家總不能一輩子寄人籬下吧。”
這話說得有理,沈正崧問了幾句嶺南情況,倒沒有太大異議,便道回頭再商量。只不過他這人雖有些迂腐,但卻言而有信,他既和好友約定好了,那是肯定是要先去一趟的。
但他不同意小閨女獨自返回皋京:“等回頭,家裡和你一起再去。”
沈箐剛藉口說祖父還有些叮囑未曾完成,她得回去一趟,沈正崧是個傳統士大夫更是個孝子,對此行倒沒有異議。
沈箐才不幹:“爹!你又不能進皋京,我和阿庭回去就行了。”
沈正崧被奪爵罷官,朝廷公文還有一句是勒令限期回鄉的,雖後者預設有彈性空間,比如回去後再離開,定居其他地方什麼的,但沒聖旨你肯定不能再回皋京。
沈箐翅膀硬了,從前父親和妻子縱容下,她早就自己出過無數次門,沈正崧根本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