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魚
丘子轉業半年多了,一直沒找到滿意的工作。其實縣安置辦給他沒少費勁。只是單位換了一個又一個,丘子沒一個喜歡的,不是太髒太累,就是單調乏味,總之—沒勁。那幹什麼才有勁呢?作買賣吧自己沒本錢;辦廠子吧自己又沒能力,究竟幹什麼好呢?家裡也為他著急,花錢,託人,終於在縣公路管理處給他找了份差使—路政巡察。上班的頭天晚上,丘子老爸把他叫到跟前,聲色俱厲地對他說:“這回可要好好幹,再說沒勁,看我這鞋底子抽你有勁沒勁…”
還甭說,這工作還真對丘子的心思,他一下就喜歡上了。處裡給他配了臺帶警燈的巡邏車,發了一身暗黃色的馬褲呢新制服,穿上挺威風。工作就是整天在縣轄區內的省道和縣級公路上開車巡邏,說是巡邏,在丘子看來,其實就是兜風。你想,、這公路能有什麼事呀,又不是戰爭年代,有人挖路埋地雷,修戰壕…所以,基本上就是玩一樣的工作,不錯,挺美!
幹了一陣子,丘子漸漸發現自己的權力在路人眼裡遠比規定的要大的多。路上行人車輛見了他的車都紛紛減速避讓。其實主要是鄉下百姓大多弄不清政府各部門具體的許可權劃分,看見穿制服的就有三分畏懼,況且丘子的車上還裝有警燈,都以為他是什麼“公路特警”。所以他也就飄飄然起來,覺得在這百八十公里的路面上,自己就是路政王了。
起初,丘子在這路面上想買點什麼是給錢的。比如遇上拉菜車他想給家買捆大蔥,待掏出錢來對方卻死活不要,且說自家種的不值一兩個錢,拿回吃去吧,給錢就生分了,鄉里鄉親的…一番熱乎乎的話語說的丘子不知所措,他本來只想借工作之便買東西便宜點,不承想卻可白拿,這真奇了…日子一長,此事遇多了,丘子也就心安理得地習慣成自然了,開始雁過拔毛,水過地溼了…自此丘子家裡不要錢的東西見多起來,蔬菜水果、醬醋油鹽、禽肉蛋奶、河味海鮮、菸酒糖茶…到後來連過境的運煤車,他都截住往家卸幾麻袋。理由有的是—超載!要麼交罰款,要麼到公路處解除安裝點卸車,而這兩條對車老闆來說都是萬難接受的,所以,不如借坡下驢送他個順水人情—不就幾麻袋煤嘛!
“要想富,上公路”,丘子終於對人們流傳的這句口頭禪有了深刻的理解。他剛轉業時曾協助縣公安局突擊打擊過一些盜竊搶劫犯,在審訊一名慣偷時,審訊員曾質問犯人,你怎麼總屢教不改,小偷說,自己心理上已經形成一種頑症,看見一個錢包有下手的機會,如果輕易放棄了,那感覺就象自己丟了錢一樣難受…所以,他管不住自己,總想偷。當時丘子還想,*古教主張抓住賊後就剁手是有道理的…可現在,丘子自己也說不清了,在這條公路上,看見油水他若沒撈上,也是大大的若有所失深深懊悔,是不是這乃是一種正常而普遍的職業心理?
時間一晃一年,慢慢地丘子對這小打小鬧蔥薑蒜的便宜又覺沒勁了,靠這點針頭線腦什麼時候才能發呀?不行,得琢磨著逮條大魚!
還別說,想什麼什麼就來了。五月端五剛過,丘子開著巡邏車在縣境交界處調頭,忽見一輛美國大悍馬趾高氣昂地從鄰縣開過來。這兒是貧困縣,這麼高檔車很少見,丘子一看,真是老天爺開眼,大魚來也
丘子開車緊緊跟在悍馬後面,待它駛進本縣轄區約30公里處,丘子突然拉響警笛,加大油門呼嘯著超過去,然後下車截住了悍馬。
“靠邊停車!”丘子煞有介事地命令著。
“什麼事?”悍馬司機探出頭,五十來歲,花白頭髮,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略顯迷惑。
“駕駛證和行駛證。”丘子接過對方遞過來的證件仔細翻看,琢磨著從哪兒找茬開刀“山西牌照?您大老遠跑這兒幹嗎來了?”
“這不到港口結筆帳嘛,完事繞道過來看個親戚,二十多年沒見面了…正好這趟有點時間。”老司機說完很客氣地遞過一支中華煙,丘子沒接,公事公辦地把車前車後看了個遍,。他媽的,純正的原裝進口貨,老美的東西就是地道!聽說這傢伙在伊拉克大出風頭,跋山涉水如履平地,戈壁大漠能疾馳如飛…這回我非過把癮不成!
“什麼時候買的車?”
“去年,北京車展上買的,當時就兩輛。”老司機口氣裡帶著自豪,他那裡想得到,一個陰謀正向他襲來。
“有海關手續和商檢證明嗎?”
“當然有了,不然怎麼上牌照發行駛證呀。”
“那就把這兩樣手續拿出來我看看。”
“這…小夥子,你這不是成心難為人嘛!”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