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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風是不信莊若孚親口承認的事還能有什麼隱情,但既然沈卻寒這麼說,他便不再動手,只冷冷地抱臂立在一旁,就差把“我倒要看看你還能怎麼狡辯”幾個字懟到莊若孚臉上了。
然而沈卻寒開口就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宋三小姐還活著嗎?”
南風不解其意,但這個問題顯然戳中了莊若孚的命門,對方臉色變化堪稱精彩,足足愣了半天,才語焉不詳又底氣不足地反問:“什麼意思?”
沈卻寒一向不喜歡兜兜轉轉地繞彎子,他此刻的委婉,其實是在給莊若孚反應的時間:“你我做師兄弟的緣分雖淺,但畢竟同出一門,我比你還早入門幾年,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基本都知道了。”
“……”
他像迎面被打了一悶棍,懵然結舌,連眼神都渙散了片刻,最後頹然地往後頭牆上一靠,低低地道:“活著。我還不至於——”說到一半便住了口,似乎覺得多餘解釋,無聲地低下頭去,自嘲地笑了笑。
南風看見他那唧唧歪歪樣子就心頭火起:“你倆有話能不能好好說,在這打什麼啞謎呢?”
沈卻寒安撫地摸摸他的手背:“所謂‘宋三小姐痴迷話本離家出走走到松花城’其實是個謠言,有人故意放出風聲,只是為了挑動南明閣與魔族對立而已,這個借刀殺人的缺德手法是你莊師兄的手筆,我這麼說明白了嗎?”
南風:“……”
“為什麼?”他震驚地問莊若孚,“我招你惹你了,你犯得著這麼汙衊我?”
事情的的確確就是他乾的,莊若孚情知解釋無用,怎麼洗也洗不白,只能裝死不看他。不過南風雖然在氣頭上,卻還不至於聽不出兩人話裡話外的意思,略帶挖苦地問:“你與南明閣有舊仇?”
莊若孚猶疑了一會,才答非所問地低聲道:“我以前……不知道你就是魔尊。”
“快得了吧。”南風冷嗤,“你連大師兄都下得去手,知道是我難道就會放棄你那報仇雪恨的大計?事已至此,就不必再假惺惺地說什麼有心無意了。”
莊若孚被他一刺,又不吭聲了。
沈卻寒知道莊若孚這種心高氣傲的德性,一旦犯錯被人逮到,寧可把自己往黑了描,也絕不肯低頭求饒,好像爭辯一句就能要了他的命一樣。他看著氣鼓鼓的南風和臉色慘白的莊若孚,已經快要數不清自己這是第幾次嘆氣了:“有時候借刀殺人和順水推舟是同一回事,那年松花城伏殺,他雖然知道我去了會中計,故意沒有提醒我,但要是放著不管,我當場就死透了。是他偷偷從松花城將我救走,再以攝魂之法令我沉睡百年,如此才讓仙門都以為我死了,日後不再盯著九雲找麻煩。
“所以認真論起來,他此舉其實是救了我一命,所以我才不找他的麻煩。”
道理南風都明白,可是感情是不講道理的,他沒法像沈卻寒一樣把“人”和“事”分得那麼清楚。就算莊若孚有天大的苦衷不平,就算他最後出手相救,可他怎麼能冷眼放任大師兄孤身涉險,以致於重傷瀕死,甚至還毫無悔愧之意地把這件事當做自己進身的踏腳石?
那可是一百年啊。
南風有些眼熱,無言地偏過了頭。
沈卻寒道:“至於今日之事,差不多就是你猜的那樣,他與南明閣有些舊仇……”
莊若孚忽然主動開了口:“先父母曾在南明閣修行,與周鳳岐亦有同門之誼,有一年南明閣麾下朱槿城遭到魔修侵擾,我父母奉命前往助陣,不幸遭遇魔族大軍壓境,最終守城至力戰身亡。”
“被困期間,他們曾經多次向南明閣傳信求援,卻無一回應。雙親殞身後,我也被南明閣掃地出門,從明州一路北上,叩遍仙門,但沒有人收留我,更別說為我的雙親討還公道。最後是掌門把我撿回去,讓我做了九雲派的二弟子。”
他還記得那個有點憨厚的中年修士,耐心地聽完了他毫無章法的哭訴,感同身受地紅了眼,卻只能無奈地告訴他:“孩子,我可以給你一口飯吃,教你一些本事,可是九雲只是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門派,南明閣踩死我們就像踩死一隻螞蟻那麼容易,我幫不了你。”
“想要公道,你得自己頂天立地才成。”
他把掌門的話記在心裡,臥薪嚐膽,廢寢忘食地修煉,滿心想的都是有朝一日他法力高強,可以夷平魔族報仇雪恨,可以讓南明閣為當年的事低頭道歉,可以令那些他當年拼了命也夠不到的仙門修士們聽得見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