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午後,這訊息就傳出去了,連慕容夫人也知道陳湘如許懷的是雙脈。
周八頗是得意,對鍾令山道:“老子三年不生,一生就倆,羨慕死你臭小子。”
鍾令山道:“我一早就覺得她的脈奇怪,竟是兩個,我還沒診地懷雙脈的婦人,我得去診脈。”
“你診過屁,老子不許你給我娘子診脈,有喜沒喜都診不出來,診你女人的一診就知道,滾!滾!把你的醫術再練練,沒的讓人笑話。”
這裡正說話,外頭有人帶著哭腔的驚呼一聲:“夫人、三少夫人!”
周八眉頭一凝,這聲音有些熟悉,含著悲痛,卻只有一股子高昂之音,這是常年在軍隊訓練出來的報訊兵。
他轉身往上房奔去。
只見一個滿身風塵的報訊兵跌跌撞撞地下進了上房,跪在門口道:“夫人、三少夫人,長門關遇襲,元帥帶著三將軍救援,路遇偷襲,被困長門關外的野狼崖。”
周八厲聲道:“長門關遇襲,從雁城調兵呢?”
報訊兵喘著粗氣,“劉將軍派了二萬人馬前往救援,也遭到了啟丹阻擊,周將軍說怕是啟丹設好的局……”
周八不待細想,雖然他的三月假期未滿,可現在他必須得回去了,“來人!把本將軍的汗血寶馬牽來!武實、秦衝、鍾令山聽令,隨我速回邊城。”
還來不及陳湘如反應過來,周八就進了屋,對王婆子道:“馬上給我備乾糧,足夠吃兩天的。”
王婆子手足無措,一路奔跑進了大廚房,催著廚娘們準備乾糧等物。不等預備好,周八自己就進來了,往包袱裡塞了幾個饅頭。又抓了兩把糕點,取了羊皮袋。灌了一袋子酒,一轉身到了上房,看著神色發呆的慕容夫人,又有一邊緊張得有些說不話兒來的慕容三嫂。
“我去邊城了!”
“鳴弟……”慕容三嫂切切地看著他,“求你,無論如何也要把爹和三郎給救回來……”
她雖有兒女,可有丈夫總是好的,這個家沒有他。
當慕容大哥、二哥沒了的那些日子。她看到了兩個嫂嫂的痛哭,就連幾個孩子都好些日子沒有精神。
周八低應一聲。
慕容夫人道:“你要小心!”
他一轉身,大踏步出來,卻見陳湘如手裡抱著個包袱:“這春裳是我給你做的……”
“舅母,替我照顧好湘如和肚子裡的孩子!”
他不敢與陳湘如說話,他怕自己沒有勇氣離去。
慕容煥途遇伏兵,近幾年這啟丹人神出鬼沒,即便他們改變了佈防,居然還能從中阻擊。
陳湘如快走幾步,他已經翻身上了汗血寶馬。“周八,你要保重,你要給我好好活著……”
她還說了什麼。他沒有聽見,他只聽到她的聲音裡滿滿都是焦急,甚至還帶著幾分要脅。
他不會死的!
只是似乎哪裡都變得不同,他沒能救出大哥、二哥的命,但這回,他一定可以救下父親與三哥。
被困野狼崖!
那一片全是懸崖峭壁,少有樹木,寸步難行,但同時。一旦進入野狼崖,敵人也不敢輕易進攻。
他一定可以救出他們!
一定可以!
陳湘如站在大門前。懷裡還抱著那件她親手做的春裳,這一次全是她自己親手做的。沒讓繡娘幫忙,沒讓丫頭幫忙,她親手裁剪,親手縫製、親手繡花……
他還沒穿呢,他就走了。
他是慕容鳴,他不會死的,對,他不會死。
慕容大嫂從一邊過來,看著陳湘如道:“你還懷著身孕,莫要擔心,鳴弟會沒事的。嫁了軍人,就是這樣,軍令如山,鳴弟能這樣陪你幾月,他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你莫要怪他。”
陳湘如多希望就這樣,他和她、他們的孩子一起生活,不分開,相伴一生。
她愛他並不算深,至少沒他喜歡她那樣深。
為什麼他走了,她的心空落落,明知道他會活著,會活到三十多歲,為什麼心裡好害怕。
邊城的戰事,似乎比她從歷史上知道的更為激烈、死亡更慘重。
“大嫂,你後悔嫁給軍人麼?”
慕容大嫂搖頭,“總得有人保家衛國,要是人人如此貪圖享樂,百姓們又哪有安穩日子。幸而長門關的百姓們遷走了,否則這一役不知道又會有多少百姓受苦。真希望邊城的百姓們都能內遷。”
她如此擔心周八,那些還住在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