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笑了起來,“揚州織造府郎中為甚換得頻繁,為甚這百餘年來,只得蘇州和江寧兩家織造府無事?這都是一個賬目不明,虧空銀錢,一個卻是行事得體,值得皇帝和皇后娘娘信任。
織造府雖然是受內務府和皇帝、皇后娘娘指導,但這賬目每過幾年就要查一回,這原就是慣例,辦得好的會賞,辦不好的自然是罰,若是重的,殺頭抄家也是有的。”
敢虧空織造府銀庫的錢財,她活了大半輩子,還鬥不過這個小娃兒。
陳湘妮則是用心地聽著,見馬慶臉色變了又變,心下暗道:莫不是賬目有岔子。
老夫人道:“你爹也是做這官的,難道他沒告訴你,內務府短則三年,長則四年、五年就要查一回。如兒他爹在任上時就查過幾回,最後一次是……是……”
趙婆子接過話,低腰道:“老夫人,正是三年前的秋天,內務府和戶部來人查賬,那回在江南待得最長,足足待了三個月。揚州織造府的上一任郎中就是那時候被抄的家。”
老夫人連聲應“對”,聽到馬慶的耳裡,卻是膽顫心驚。
虧空了銀兩,重則殺頭抄家,輕則剝奪官職,無論輕重,他這輩子都不能翻身。
“這麼算起來,今年秋天不來,明年、後年就該來了。”老夫人輕嘆了一聲,“慶兒,你是個行事穩妥的,想必早就做好準備了。來了人,你也莫怕,他們就是例行公事,只要你行事正,他們尋不到錯處就會離開。”
陳湘娟覺得一陣莫名。老夫人這個時候提賬目的事到底什麼意思,但是馬慶卻被嚇得不輕,“祖母。內務府大總管爺爺可是我們自家人,要真是來人。他一定會通曉我們的。”
老夫人若有所思地道:“就算通知又如何?還有戶部的官員同行,當年你祖父在任上時,汪兄弟就說,他那人最是公道,幫理不幫親,否則你祖父、你父親也不會如此盡心盡力、兢兢業業。”
好一個幫理不幫親!你馬慶敢虧空銀兩,到時候別指望讓我們來收拾這個殘局。便是陳家老太爺、老爺在任上時,也不敢這般虧空的。上任一年多。就虧空一萬兩,上頭要是查起來,馬慶就有瀆職之過。
老夫人那半真半假的一席話,讓馬慶頓時坐立難安。
在上房用了午飯,老夫人有些累了,擺手道:“你們兄弟姐妹幾個玩鬧吧,別太瘋了,我得歇會兒。”
陳湘如退出上房,到了西院涼亭坐下,聽陳相富兄弟倆近來的事。
馬慶想著自己虧空銀兩的事。也沒離開,而是跟著他們進了涼亭坐下,他沒走。陳湘娟自然也跟著,陳湘妮則是孩子心性,想與哥哥姐姐們親近一番。
陳湘如問道:“二弟、三弟可會下棋?”
陳相富道:“十三叔教過我們,但下得不好。”
“商場如戰場,官場如是,人生如是,棋藝是不見血腥的戰場,簡單的棋藝卻飽含了許多的道理,有時候乃至要用到兵法戰略。二弟、三弟也該學些了,便是三妹也可以學些。
人間四大雅事:琴、棋、書、畫。這琴、棋都是排前面的。”
老夫人沒在,陳湘妮此刻也沒了忌諱。不由得打趣兩聲,“喲,原來大姐還懂得琴棋書畫,你會下棋我是知道,當年那個落難的老道姑教的嘛。”
相貴眼眸一跳,“大姐姐,什麼老道姑?”
劉奶孃立在一邊,笑著道:“大小姐小時候,救了一個貧病交加的老道姑,給她治病,還給她吃的,把月例也給她使,老道姑在我們西院住了三個月,閒下來的時候,便教了大小姐下棋,不僅是下棋,還教大小姐彈琴呢,只是大小姐對下棋倒感興趣,而這琴藝只勉強會彈。”
這件事劉奶孃是知道的,陳湘如救了那老道姑,劉奶孃也奉侍過那老道姑幾日。
陳湘如今兒也是來了興致,在陳相富比劃的時候,就想著讓陳相富學些兵法棋藝也不錯。
陳湘妮一臉傾慕,看著陳湘如時近乎崇拜,“那大姐姐會下棋,還會彈琴?大姐姐的字畫我見過,連祖母都說是極好的呢。”
馬慶此刻一聽,深深一揖:“不知大妹妹可有興趣與我對奕一局。”
陳湘如與劉奶孃使了個眼色,劉奶孃讓跑腿丫頭取了棋盤來。
馬慶自認他在馬家的棋藝不錯,是眾兄弟裡學得最好的一個,不想才下二十三粒就敗了,而且還是慘敗。
陳相貴看著棋盤,“大姐姐教我吧!我想學。”
“好,這學棋是從下棋開始的,非一朝一夕之功,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