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大姐……嗚嗚……祖母病了,你再病了,我們可怎麼辦?”一個帶著幾分稚音的女子在耳畔抽泣著、哭訴著,是那樣的無助而絕望。
陳湘如迷濛之中,感受著清晰的痛苦,這是她?又不是她。她記得自己手拿半把剪刀要為唯一的親人陳月娥報仇。
“大姐,快醒醒吧,大姐……”這是一個男孩的聲音。
陳湘如睜開雙眼,落入眼簾的便是:一個十來歲的女子身側站著兩個一般高矮的男孩,他們約有七歲模樣,正巴巴地站在床前,眸子裡流露出驚恐、害怕,彷彿怕她一睡就再也醒不過來。
少女喜極而泣,那眼淚便簌簌地滾將下來。
是了,她記得自己在冥府與一個同樣叫陳湘如交換了《重生令》,她成了官家千金陳湘如,那女子還給了她十三歲前的記憶。
兩個男孩更是急切地圍了過來,拉著她的手,“大姐,你總算醒了。”
她記得自己是個三十出頭的婦人,可現在卻回到了十三歲的模樣,陳家大院剛發生了一件大事:掌家人、江寧織造府郎中陳將達,在收購生絲回來的途中船毀人亡,祖母陳老夫人不堪打擊,一病之後下身癱瘓了。她不解衣帶地服侍在祖母病榻前,沒想幾日下來,連她自己也病倒了。
有一個光鮮的出身,有血脈相連的親人,這是陳湘如前世最盼望的事兒,可這會子理清了思緒,想到了自己現在的身份,再看著床前與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妹妹們,這一世,她有親人啊。
陳湘如伸出手來,握住了二弟陳相富的手,輕聲問道:“祖母可好些了?”
陳湘娟咬了咬唇,眼睛紅腫如桃,定是背裡哭過一場,“祖母不能走動,頭腦卻是極清明的,她從昨兒到現在都問大姐七八回了。”
既然有官家小姐的身份,身後還有一個家族、家業,她就得替前身支撐起這一切,陳湘如道:“妹妹幫我更衣,我要去見祖母。”
陳湘娟道:“郎中說大姐是勞累過度,你且歇歇,我去稟祖母,說你醒來了。大姐,從今天開始,我和你一塊給祖母侍疾。”
陳湘如病倒時嚇壞了陳湘娟和陳相富姐弟三人,生怕陳湘如有個三長兩短,她們又小,大姨娘這幾日又在老夫人面前吵嚷著要掌管陳家大院的事兒,陳家雖是官宦世家,家裡有織布房、染布房、綢緞莊等生意,哪有讓一個侍妾姨娘來接掌的道理,更重要的是大姨娘虎視眈眈,正想借機奪得掌家大權。
陳湘娟喚了婢女,又對陳相富、陳相貴兄弟道:“大姐剛醒,需要休息,我們先出去。”只要陳湘如沒事,身為嫡長姐的陳湘如就會護著自己的弟弟妹妹。
服侍的婢女捧來了湯藥,陳湘如接碗飲下,“我這裡不用服侍,想一個人靜靜。”
婢女應聲“是”。
陳湘如她清楚地記得自己手刃仇人,火燒院落,她怨過那個亂世,恨過自己的出身,一覺醒來,自己就成了官家嫡出小姐,身份貴重。那一世她生在亂世,命若飄萍;但今生,她一定不會再是亂世的賤命。
是的,她要好好的活著。
歇了一日,陳湘如將自己的記憶重新整理了一遍,視線落在了妝臺上,起身緩移,一側放了三個錦盒,開啟一隻,裡面一整套金光燦燦的首飾,金飾雖然顯得有些落俗而耀眼,可這一套的式樣異常別緻,上面的蝴蝶薄如蟬翼,栩栩如生,拿在手裡,翅翼顫顫微微煞是動人。又有一盒子全都是珍珠、瑪瑙的飾物,還有一盒子也都是精緻的飾物,翡翠、白玉的皆有。
就算是前世,她見過的好東西不少,也被這三盒子的首飾給怔住了,這軀殼果真是個貴重身份,陳湘如不由得心下暗喜。
妝臺小抽裡擱了一個盒子,盒子裡擱了幾封家書,又有一本《棋譜》,看來前身以前喜歡棋道,拾了家書,一封封地寫了個遍,卻是前身與父親陳將達之間的書信,說的都是些父親在外的見聞等事,記憶裡,陳將達生前極看重這個嫡長女。
正看得入神,只聽婢女在珠簾外稟道:“大小姐,趙婆子來了。”
“快請!”
趙婆子是陳家大院的老僕,亦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頭,如今有五六十歲的年紀。
陳湘如撐著病體坐好,趙婆子笑容可掬地進來,請了安,直看著兩名服侍的婢女,欲言又止,陳湘如瞧著她的心思,道:“你們都退下。”
見婢女離去,趙婆子這才輕聲道:“大姨娘領著族裡的將生老爺去老夫人屋裡了,大姨娘想接掌陳家大院,而織造府郎中一職,原是老太爺時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