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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顧景明年紀不大，人又溫和，笑眯眯的，並不擺上位者的架子，但自來不善與外人交際的傅琪君被她拉著手，依舊怯生生地不會說話，只低著頭，臉都紅透了。

內宅婦人都是人精，見傅琪君這畏縮的模樣，目光玩味，又添不屑。

果然是商賈人家，小家子氣得很。

顧景明也意外妹妹的性情竟與姐姐全然不像，沒好意思起來，便對傅瑤君感慨一聲：“你教養弟妹，支撐家業，也是不易。”

傅瑤君淺笑道：“舍妹年幼，但心思純善，賑災濟貧之事，便是她提醒我的。”

她不能讓人看輕自家妹妹。

顧景明聽音知義，順著她的話拍了拍傅琪君的手，柔聲道：“果然是個好孩子，到底是你的妹妹。”

她輕輕揭過此話，再將她們介紹給那些觀察她們的貴婦人：“這就是備州傅家女，忠孝之後，都是好女兒，前些日子雪災，其家中捐錢捐物，連父皇都讚了聲好呢。”

“陛下聖明。”眾女眷早知今天來是為什麼，都等著公主開口呢，如今聽顧景明提起安平帝，忙起身施禮，齊聲道。

顧景明頷首，感嘆道：“我等女眷雖無法出仕，但也當憂朝廷之困，本宮府上有些存糧積蓄，因此今日備下了一千石糧食，一千斤柴炭，要由駙馬送去了京郊幾處義莊人，聊勝於無。”

眾婦人瞭然，立刻算了比著公主，自家捐多少合適，而顧景明之下地位最高的一位老夫人，跟著開口道：“我等感慕公主高義，自然也當出份心力，老婦願出些金銀，還請殿下讓駙馬同換成糧、柴等物，一併送去。”

暖閣之中熱鬧起來，釵環首飾，金銀細軟的，眾婦人紛紛慷慨解囊。

傅瑤君正要將準備好的東西拿出來，卻被顧景明暗中按住了。

傅瑤君看了公主一眼，順著她的動作停手，沒有違拗她的意思，只垂首端坐。

顧景明讓身邊的嬤嬤記下來了眾人的捐獻，才笑道：“各位夫人果然都是慈善人。”

說著，開始給傅家姐妹介紹那些婦人。

有傅瑤君前世就認識的，也有她前世不認識，說出家族來都是赫赫有名。

但傅瑤君前世因顧斯年的喜好，不常與人結交，因此與她們都不算熟悉，可因後世種種，她卻深知這些人父兄丈夫之名。

有投了顧斯年的，也有寧死不願折節，最終慘死的。

傅瑤君看著她們，回憶著她們後來的結局，那些婦人也在看著打量傅瑤君——傅琪君又小又怯，這個大姑娘才是掌家人。

不論那日在城門處見沒見過她，如今離近了看，都覺得傅家大小姐確是個好模樣，一身素服更襯托得她肌膚勝雪，粉面桃腮，明眸皓齒，那雙水杏眼看人時柔中含笑，讓人過目不忘，在京中也算得上一等一的美人兒了。

只可惜太過瘦弱，個子也不高，倒減了一分色彩。

不過對她們而言，更值得細品的，是顧景明對她的態度——稱其為備州傅家之女，卻不提傅侍郎；請了傅瑤君姐妹來，但沒有請傅皋的妻女。

縱然備州的案子定論還沒出，傅皋的事情也頗為離奇，但公主的態度，就是陛下的態度：傅家的三個姐弟是好的，但傅皋的官運怕是到頭了，縱然不削官為民，打發到那個犄角旮旯做個知縣去，怕也出不來了。

而陛下看重這三姐弟，總不至於是圖“備州首富”四個字，公主禮待她們姐妹，想來也不僅僅因為忠孝之家。

想來還是與傅瑤君救過葉書白有關。

傅大姑娘，入了懷王的眼啊……

官家夫人們在人際關係上，有著不輸她們家中那些為官做宰的男人的敏銳，而對某些事情的想象，女子又總比男子更豐富，也更接近真相。

因此，她們漸漸收起了幾分對傅瑤君出身的輕視，同傅瑤君說話的時候，個個都帶著親近的微笑。

只傅琪君坐在在姐姐身邊，仍是手足無措。

她實在不慣這樣的場合，好在那些人多隻和姐姐說話，對她只是捎帶著的，更沒人主動問她什麼，才讓她少了幾分慌亂少了。

但畢竟人多，傅瑤君再面面俱到，此時面對一個字掰成八個字的夫人們，也得打起精神應對，未免暫時顧不到妹妹。

忽然，一個比傅琪君還小些的姑娘，偷偷地扯了下傅琪君的衣袖。

傅琪君身子都繃緊了，無意間捏緊了傅瑤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