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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掌櫃由春伯恭敬地迎入正廳時，傅瑤君帶著一群家丁僕婦等在廳前廊上，眼底還有哭過的痕跡，笑得卻非常客氣。

一見他，她立刻蹲身施禮，笑道：“宋掌櫃安。”

宋掌櫃也見過幾個商賈人家的掌家娘子，但如傅瑤君這等年幼的還是頭回見，但他面上仍堆著看不出虛假的笑意，拱手道：“傅大姑娘，在下今日是登門賠罪的。”

傅瑤君聽說，忙避身道：“宋掌櫃說的這是什麼話？您本就是長輩，又沒什麼得罪我的地方，哪兒有得罪之處呢？”

宋掌櫃招呼人將傅家當的東西搬了出來，擺在了院子裡：“今日那位孟將軍來拿人，宋某才知道這些東西是從姑娘府上偷來的，才趕著給姑娘送來。”

傅瑤君的嘴角頓時向下，再沒了笑模樣，半天才反問道：“宋掌櫃是在怪我嗎？”

語氣帶著嗔怪，愣是給宋掌櫃噎了一下。

這小丫頭變臉和變天似的。

他倒不生氣，神色依舊慈祥地笑道：“大姑娘如此說話，真真兒就是在怪我了。四通當鋪本就是宋某的買賣。”

準確說，那是他岳家的買賣。

傅瑤君微怔，臉突得就紅了，恨恨地瞪了眼柴房方向，低聲嘟囔了一句“殺千刀的家賊”。

她擠出個不自然的笑臉，再次蹲身施禮道：“……唉，都是小女治家不嚴，惹出了這樣的醜事，讓宋掌櫃見笑了。”

宋掌櫃笑容可親：“人心百樣，姑娘遭逢大難，又初來京城，手下人難免放縱了？也是宋某所查不嚴，只聽那兩個小兄弟說雖然甘受姑娘驅使，但早就被姑娘放了良，並非家奴又深受器重，因此在下以為是他們手中頗有些財帛，愛玩些也不打緊，卻沒想到竟然偷到故主頭上了，偏還賣到了宋某家中的鋪子裡，倒顯得某設局一般，自然要來向姑娘解釋。”

傅瑤君忙道：“如何不怪宋掌櫃？是小女想要結識您，才給了他們可乘之機。宋掌櫃廳中坐吧，這天寒地凍的，顯得我沒了禮數。”

宋掌櫃謝過，進了正廳坐下，故作驚訝道：“姑娘想要結識宋某作甚？”

傅瑤君敬茶，搖頭道：“小女如何還好意思呢？再說些什麼出來，更要讓宋掌櫃的嘲笑了。”

宋掌櫃忙安慰道：“大姑娘此言差矣，誰家沒個頭疼事呢？你我都是買賣人，自然是多個朋友多條路，他日生意場中見，宋某怕還有事情需要請姑娘幫忙呢。”

說罷，他端著茶品著，等傅瑤君說話。

傅瑤君似被他說動了，猶豫了一下才道：“小女想要結識宋掌櫃，是因為我要收糧。”

宋掌櫃吃驚地端著茶杯：“這……寒冬臘月的，姑娘收什麼糧呢？便是真的急，恐怕也要等到明年三四月的時候從南境收了。備州便是產糧之所，多是一年二熟，姑娘應該比宋某曉得行市。”

傅瑤君笑得高深：“行市小女懂，但宋掌櫃也該知道，有些賺錢的事情可等不得三四個月。奈何之前家中事多，讓小女錯過了今年收糧的時候……”

宋掌櫃聽說，也不問她是何等賺錢的買賣，只問：“我非糧商，姑娘怎麼會問宋某呢？”

“因為知道宋掌櫃家中是釀酒的，必然有許多收糧的門路。”傅瑤君抿嘴一笑，“再者來之前我就聽人打聽過，京中糧商出糧收糧，都要先和宋掌櫃打個招呼，小女初來乍到，年紀又小，但這點兒做買賣的規矩，家父還是教過的。”

她捧得露骨，但宋掌櫃聽得受用。

是實話。

雖然是剛及笈的小丫頭，但行事上還算周到，可見的確是受過教養的，假以時日，未必不能成就一番商業。

可惜，得罪了主家，要不得了。

他心中如此想著，臉上只做出個沉吟的模樣，半晌後才道：“原來是這樣……姑娘這般誠懇，在下也不好駁了姑娘的面子，那也不用姑娘四處跑，在下手裡還能勻出五萬石的糧食，如今因雪災之困，京中糧食一兩五錢一石，在下便折成七錢銀子一石，賣於姑娘了。”

這個級別從收糧來看，還是高了些的。

傅瑤君卻半點兒不含糊，立刻露出喜色：“真的？”旋即又有些失望，“只有五萬石嗎？少了些。”

“若姑娘嫌棄不夠，那還有些陳糧，能湊上十萬石。”宋掌櫃倒是真好奇她要做什麼了，但仍舊不問。

“我可不要陳糧。”傅瑤君拒絕了，眼角眉梢都帶著喜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