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砍幫對於魃禍早有危機意識,可之前一直在和聯盟軍打仗,再加上這一場變故來得非常突然和兇猛,以至各方面準備都不足,除了改造了防禦大陣之外,幾乎沒有別的準備。
包穀和玉宓從建在砍幫地下的幽影閣分舵出來便見到許多狼狽不堪、甚至受傷極重的砍幫弟子趕回砍幫分堂,那情形就像是打了場大敗仗似的。醫官都忙不過來,備的療傷藥都不夠用,醫官、傷員、砍幫內堂弟子忙碌的身影在砍幫分堂來回奔走,許多人的眼睛都透著驚惶和劫後餘生的餘悸。
砍幫弟子見到包穀和玉宓,每個人都看著她倆。不少弟子圍過去,嚅嚅地喊:“令主……”
包穀問道:“怎麼回事?一個個怎麼傷成這樣?”
一名失去右臂、渾身都被鮮血染紅、臉色煞白的砍幫弟子心有餘悸地說道:“我們正在追殺望仙宗的餘孽,忽然間血霧瀰漫,大地震動,地上出現一道道深不見底的裂縫,緊跟著就有許多……許多……怪物從裂縫裡衝出來,像……像是令主所說的屍妖和屍鬼。它們……它們……”
包穀問:“它們怎麼了?”
旁邊的一名衣衫破爛、內傷極重的砍幫內堂弟子抬手抹去嘴角溢位來的血漬,說:“它們全是骷髏,眼窩裡是兩簇跳動的血紅色火焰,身上泛著紅光,身上……身上的……身上的服飾……很雜,來自不同的門派,我……屬下都認得,像……像是之前消失在消失在荒古山脈的聯盟軍,我……我……我認出其中……其中一個的穿戴是……是金烏聖朝的太子……我……我聽說他在之前就和那一百萬大軍消失在荒古山脈……”
玉宓拍拍那人的手臂,說道:“下去休息吧,好好養傷。”她又看向四周,揚聲道:“大家早就已經知道將有這場大禍到來,砍幫也有應對之策,諸位不必慌亂……”她安撫好周圍的砍幫內堂弟子,牽著包穀的手朝砍幫分堂外走去。玉宓說道:“砍幫內堂尚且如此,外面還不知道亂成什麼樣了。走,出去看看。”
包穀“嗯”了聲,與玉宓並望朝外走去。沿途遇到負傷逃回來的砍幫弟子幾乎可以用絡繹不絕來形容。
荒古山脈的大地震剛起的時候,有幽影閣的探子在荒古山脈外,看到血煞死氣沖天引得天現異相,同時大地劇烈顫抖山體轟塌,之後在荒古山脈外的幽影閣探子便失去了聯絡,同時又有訊息傳來,是有修仙者以神念探進荒古山脈看到山體崩塌……
魃被封在魃棺中,由神金打造的鎖鏈繞棺鎖住,神金鎖鏈的另一端就在荒古山脈的九條山脈中,以九龍山脈的力量固住鎖鏈。若九條山脈都崩了,那鎖住魃棺的九條神金鎖鏈就再也鎖不住魃,沒有神金鎖鏈鎖魃,魃離開棺出世還遠嗎?
包穀不知道魃有沒有從魃棺中出來。
包穀失神地想著荒古山脈魃的事,待她邁出砍幫分堂便被眼前的景相驚住了。砍幫分堂外那偌大的廣場此刻全讓修仙者佔滿。從他們的服飾看,有散修,也有各勢力的弟子,幾乎都是一片狼狽,許多人都身負重傷,不少人衣衫襤褸混身傷痕累累。面前的景相比起她小時候見到的隔壁郡鬧饑荒成群結隊的災民到青山郡來逃難還要慘!至少那些災民沒有缺胳膊斷腿混身鮮血淋漓。她看到前面不遠處有一個修仙者蜷縮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吐著血,那吐出的血水中混著內臟碎塊,胸前有一個大窟窿,卻連一點止血藥都沒有上,那血把地上都染紅了,若再這樣吐下去,就算是修行境界不俗的金丹期修仙者也撐不了兩刻鐘。
總不能讓人眼睜睜地死在面前見死不救。包穀一個邁步到了那人的身邊,蹲下身子,查探他的傷勢,發現像是被利爪洞穿了胸口。這人雖然自己封住了經脈穴位,可傷口卻無癒合的跡像,顯然是沒有用療傷藥。她取出一枚療傷藥喂進那人的嘴裡,說道:“含住!”又倒出外用的藥粉灑在他的傷口上。
藥剛入口,那人卻又噴出一口血,把剛融化到一半的藥和血一起吐了出來。他看到自己噴到地上的療傷藥,又一把抓起那剩下半枚的藥喂進嘴裡,然後盤膝打坐。那血漬,沾得他手上、嘴巴上到處都是,血漬何止是他手上和嘴巴上,整個人都成了血人。
包穀看得眼睛發酸直泛紅,心裡被堵得難受。
不遠處,一個傷勢極重的修仙者,在地上一陣痙攣,跟著四肢一蹬,嚥了氣。雙眼圓瞪,死不瞑目。
包穀眼睜睜地看著那人嚥氣,怔怔呆呆的。在她的印象中,修仙者都是體魄強悍,只要沒有當場死掉,靈珍寶藥往嘴裡一灌那就都不會死,可……一個元嬰期的修仙者就這麼死在了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