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惜京緊緊拽著她的手臂,抿著唇抽出了腰際的佩劍,對阮胥飛道:“你休想”
一直愣神的千秋此刻卻突然動了一下,她示意葉惜京放開她的手臂,她一個人能夠站得住。葉惜京以為她要反悔回到阮胥飛的身邊,怎麼肯放手?
“這是她自己的選擇。”阮胥飛笑了笑,大宛歡騰地嘶鳴一聲,迎接自己的主人。
葉惜京心下一沉,前一刻才好不容易得到的東西這一刻就像是泡沫一樣幻滅了。千秋掙開了葉惜京的手臂,用只有葉惜京聽到的聲音說了一句:“帶著我你就永遠走不了了啊。”
葉惜京瞳孔驟然一縮,心中極度不甘心,卻是見千秋用另一隻還帶著傷的手一根一根掰開他的手指,揹著阮胥飛,對葉惜京笑了笑,道:“我答應過藍於滄會幫你一次。”
就像是當年葉惜京奮不顧身地擋在他的身前,這一次不能夠再讓他充當英雄了。
葉惜京目光冰冷,心中想到她此刻若是敢放手,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然而她還是那麼做了,為什麼要這麼理智?為什麼不能像是一般女孩兒躲在她身後稍稍任性一點?
她的手指冰冷,已經凝結的手心的傷口因為河水的浸泡而翻卷出來紫白的肉,混著泥沙,又沁出絲絲血跡。葉惜京眼看著她將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不能動彈。
阮胥飛看著這一幕,想起那日裡是她懷抱著千秋,而葉惜京在屋簷上看著他們,今次卻是換了人了嗎?就讓他在死前心滿意足吧,這是對他最後的仁慈了。
阮胥飛狠狠咬牙,他的人生還很長,能夠讓她原諒他的機會比比皆是。他絕對不會錯失這個機會,讓質子回西北
搭弦上箭,一氣呵成,這輩子做過的最精密的算計,一定是在此刻
“千秋”阮胥飛突然大喊了一聲,他的手一鬆,箭矢對準的不是葉惜京,而是千秋的。
葉惜京心臟漏跳一拍,來不及多想什麼,雙手已經攬過千秋,將兩人的位置一個調轉,將她護在懷中。
“……不。”剩下的所有字眼在葉惜京漆黑的瞳仁中化作碎碎柔光,他髮絲甩出來的水珠打在她的臉上,這感覺竟然是這樣清晰。他的背脊一僵,手指微微顫動了一下,因不支單膝跪了下來,雙手還停留在千秋的雙臂上。
千秋的視線緩緩往下,穿過葉惜京胸口的箭矢,堪堪停留在千秋胸前一點點。
……是他算計好的。
若是對著葉惜京的話,他手中有劍,一定不會這麼容易中招,只有對準她,情急之下的葉惜京別無他法,只得用自己的身子擋住那一支箭。
就像是當初一樣毫不猶豫地挺身在她的面前,就像是如同剛才所許下的誓言。
結果常常說一定會殺了她的人卻毫不遲疑的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那支箭,結果到了最後也還是簡單明瞭地將自己的心意袒露在她的眼前。
他說過,今天他是用他的生命在賭。
因為當初在雪地裡因為放不下面子而說的那一句違心的話,她不在意;在她面前狠狠撕碎那一張祈願紙,沒有關係;
全部都原諒你,全部都原諒你,全部都原諒。
“葉惜京……葉惜京……”千秋哽咽著,顫顫巍巍地抱住他,目光聚焦在那還露在他背後的那一根箭尾上。
她抬起頭,看著阮胥飛的臉,眼淚止不住流下來。
不是雨,不是雨啊……是她在哭,為了葉惜京,他贏了,但是他也輸了,這真的值得嗎?
原來最狠的是阮胥飛,算計她最深的也是阮胥飛。
“千秋,千秋……”葉惜京低喘著,韓副將和王坤紅著眼睛,雙雙攻向阮胥飛。
“世子你要撐住”韓副將瘋了一般,招招都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式,葉惜京避其鋒芒,稍稍退後。
“別死啊……千萬別死,你多久沒有回西北了,你不能死在這裡,你不是要回去嗎?”千秋緊緊抱著他好支撐住他的身體,第一次,卻也可能是最後一次了。
“你一定能活下去的,當年你中了那麼深的一刀都沒死,那個時候你還是一個小孩子,現在你在長大了,應該更厲害了,只是一箭算得了什麼,算不了什麼的是不是?是不是?”與其說是在說服葉惜京,倒不如說是在說服她自己,她必須要讓自己相信,眼前的這個男人不會因為自己而就這樣子死掉。
他的野心呢,他的人生呢,怎麼能因為就這樣子而死掉呢?
千秋托起他的臉,葉惜京睜開眼睛,雨水將他的輪廓洗刷得更為分明,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