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伏牛山,公子爺也不是山大王,怎會娶壓寨夫人,應該叫……叫鎮府娘子。”好容易想出懲個名目,大是得意,眼望四兄弟張口結舌、對答不上的模樣,心內大樂。
葛無傷半晌道:“那也不對,這府中又無妖無鬼,為其要鎮?”葛無災道:“是呀,有冤鬼、狐狸精的,才要鎮。咱們府中百邪不侵,緣何要鎮?”
葛無痛彼人抓住痛腳,登即反駁道:“咱們在伏牛山時.又有甚麼冤鬼野狐了,緣何要壓。莫非你們幾位是冤鬼、是狐狸精不成?”
風清揚司空見慣,不以為異,若是哪頓飯聽不到他們胡言亂語,當真是日頭從西邊出來了,端起一盤細點、一壺茶,回自己房中去了,身後猶傳來五人力辯的聲音。
回到房中,桑小蛾已然醒了,正對著一枚菱花小鏡梳髮.長髮垂及腰間,黑亮如漆,見他進來,笑道,“你以後真要娶位鎮府夫人了,現下便有個妖狐纏身。”
風清揚一笑道:“你都聽到了。不過最好的法子不是鎮。而是以毒攻毒,最好留你在此,永鎮山門。”
桑小蛾身子摹然劇震,象牙梳子滑落地上,慢慢轉過頭來。風清揚見她明睜蠟齒,容光豔麗,只是眼中頗有哀怨之色,令人側然,不覺心動。
桑小蛾強顏一笑,風清揚心絃一陣抖顫,便如當胸中了一記重拳。桑小蛾面貌雖美,究不及慕容雪,兼且頗有風塵之色.更不若慕容雪之清麗出塵、絕世風姿了。但她身上總是瀰漫著一股憂鬱的氣息,眼中面上那種淺淺哀愁愈發打動了風清揚的俠義心腸,心中沒來由地想到,她必是受盡了千般苦楚、萬種磨難,方激成悍民的個性,種種作為,或許皆是出於逼不得已。
便因此念橫豆胸中,才置她種種歹毒手段而不顧,不惜為之殺身亡軀。
桑小蛾不知他心中打什麼念頭,見他凝視自己,目不稍瞬,心下甜甜的甚是受用,竟爾有些羞澀,噎道:
“看甚麼,沒見過嗎?”
風清揚方始有悟,登覺失態,笑道:“對不起,竟說些沒用的,連茶點都忘了,快些趁熱吃吧。”
桑小蛾喝下一杯熱茶,心神始定。她食量甚小,吃了幾塊細點便推而不吃,品起茶來。
兩人對坐,眼光卻是南轅北撤,一時俱皆無語。良久過去,桑小蛾忽然道:“咳,這茶怎地有股怪味?你莫非是下了毒。”
風清揚一怔道,“胡說八道,要下毒也是你下的,旁人哪會這些鬼畫符。”
桑小蛾道:“不是毒那是甚麼?喂,或許這水太陳了,落進了別的物事,不然怎會有這股怪味?”
風清揚聽她言莊色正,亦不禁起疑,詫異道:“這怎麼會?水都是從山上新汲的泉水,待我嚐嚐。”就著桑小蛾的杯子飲了一口,細細品嚐,殊無少異。
桑小蛾咯咯一笑,面上大有得色。風清揚方始悟到,她原來是騙自己喝她杯中的茶,不由得心中一蕩,笑道:
“我沒品出味來,讓我再嘗一口。”
桑小蛾笑道:“不給了,要喝自己倒去,我這茶裡有毒。”
風清揚見她面溢春花,歡愉無比,心中大是暢爽,道:
“就這樣笑才好看。”
桑小蛾不解道:“笑還不一樣,有甚好看賴看的,人家生得醜,不入你公子爺的法眼也就是了,何必來嘲諷挖苦。”當下變了臉色,扭過頭去。
風清揚不虞她說變臉就變臉,若是慕容雪這般撒嬌作態,自己自然要打疊起幹般溫柔,叫上一萬聲“好姐姐”,哄得她歡喜,可對桑小蛾卻萬萬作不出來,竟爾呆了。
桑小蛾見他全然不懂風情,微感失望,暗暗罵了一句“呆子”。轉念間便意識到,他是佯裝痴呆,不屑於和自己調笑。言念及此,滿腔情熱懼化作冰水,眼中又現出那種莫可奈何、哀怨戚苦之色,面色也由桃紅轉為青白。
風清揚觸到她這般眼神,再也忍耐不住,心內傷痛,抱著她頭道:“不要這樣,我求你快樂些好嗎?你有甚委屈,就向我說說吧,我知道你心裡苦得很。”
桑小蛾猛地拔開他雙手,尖聲道:“我一直很快樂,心裡更是高興,江湖上的臭男人有多少拜倒在我膝下,情願用武功、權勢、金銀來換取我一夕之歡,你以為你有多了不起,就想憐憫我,發慈悲嗎?”
風清揚靜靜地謗視她,愈益感到在她這乘庚狠毒的外表裡,卻是怎樣一顆破碎、脆弱的心,輕輕撫著她的頭髮道:“我不是可憐你,我也不配,我只想讓你說出你的痛苦,我與你一起擔荷。”
桑小蛾注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