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自洛陽啟程之時全力趕路,此役雖耽擱了兩天,但也儘夠半月之內到達。他心掛薛蘭,一路上車馬交替,不辭辛苦,不日到了黃河渡口。三人棄車乘船,未料渡河之人甚多,一時安排不及,只得在堤岸茶棚之中稍事等待。
黃河濤聲隆隆在耳,舉首天雲蒼茫,大開大盍,有激揚河水隨波濤拍打上來,讓人心生豪邁之情。薛靈舟看了一會兒黃河之水,隨口而吟,葉聽濤眉間微動,沒有說話。楚玉聲聽那吟誦之中氣勢開闊,不由沉思出神。河水濤濤,三人一時無話。忽聽“錚、錚”兩聲,一個子自後盈盈而上,手抱一把琵琶,福了一福:“客人好雅興,可要奴家為客人伴奏?”
葉聽濤看了看她,道:“即刻便要啟程,不必。”
那琵琶一抬眼,三人都是一驚。只見她瞳仁渾濁不堪,眼白泛黃,顯見得是個盲。身著麻布衣裙,甚是暗舊,頭上亦只一支荊釵。她低了頭,自向別的桌上走去。
“且慢。”薛靈舟道,“姑娘,便奏一曲如何?”
葉聽濤與楚玉聲都看了他一眼,楚玉聲撇嘴道:“薛公子又要行善了?”
薛靈舟一怔,想起陰山之事,也不以為意:“等船來還要些時候,便做她一筆生意無妨。”那盲聽了這話,徑自走到薛靈舟身旁,撥動琵琶,彈了起來。琴藝平淡,不過能撥出些音調,薛靈舟與葉聽濤倒也未覺如何,楚玉聲然蹙眉:“嘔啞鄉音,難以入耳。”
那盲正奏著,不由手一顫,又低下頭來:“……不知姑娘識六律,不過掙些吃飯錢……客人見諒……”
楚玉聲取出個小銀錠扔在桌上,揮手示意她離去。那盲收了,稱謝不迭,卻一時未走。楚玉聲眼中射出兩道冷光,尚未開口,薛靈舟向那盲道:“你如何孤身一人在此賣藝?”
那盲道:“尚有家亦是目盲,在別處彈琴。”說著又向薛靈舟走了一步,楚玉聲眉間微微一動,右手三指向內叩去。
薛靈舟聽罷“哦”了一聲:“你琴藝不精,在這兒賣藝也難以餬口,不如另謀生路吧。”
那盲沉默了一會兒,道:“蒙那位姑娘賞賜,我與家一月的飯食已無虞,顧得眼前便是了,多謝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