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那子阿鈴道:“……我便是不懂。”
男子柔聲道:“日後你自然會懂的,眼下咱們也回不得易樓了,登岸之後便改道吧。”
“為何?”阿鈴道。
男子一笑:“咱們殺了師兄,若那人有命回易樓,還不得全盤拆穿?只不過咱們又非樓主的走狗,此處呆不得,換一處就是了。”
兩人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後面的話便不可聽聞,同時腳步聲響起,想是拾級而下,回到了船倉之中。河水濤濤,拍打著船聲,何少爺坐在甲板之上,仍是一動不動,心中亂跳,他望望甲板外的河水,一片波濤起伏,早已絲毫炕見落水之人的蹤跡。他想著那一男一兩人的對答,如見迷宮,深暗無比、曲折百轉,他站在入口處,只能望見那暗成一片黑的迷城深處,不由有些犯暈。
在他的身後,一個子看了他半晌,待船尾再無聲息時,才終於朝他走過來。何少爺在迷茫之中被腳步聲驚醒,回頭一看,只見一襲淡紫的衣裙,頸懸的一塊七彩變幻的琉璃異常麗。他再一抬頭看那子的臉,見到一張絹秀的容顏,雖不見得甚,但如清水一般溫涵雅。他自來少與子打交道,甫一見了,不覺有些臉紅。
那子盯著他:“你自哪裡來?”
何少爺道:“……洛陽。”
“可曾與人結仇?”
“……”何少爺摸不著頭腦,他想這也許是江湖上的切口,便道,“冤家宜解不宜結,在下並無仇人。”
那子側著頭看了他一會兒,沉吟不語。何少爺有些尷尬,道:“姑娘自哪裡來?”
那子不理他,只繼續盯著他看。何少爺僵了一會兒,只覺得臉騰的一下紅了,他想起王武師曾說:男子漢臉紅是丟面子的事,只是越想越是臉紅,只鬧得手足無措。
那子終於開口道:“真是弄不明白,最近怎會有這麼多人中這‘十里荷’的毒。”
何少爺心裡突地一跳:“姑娘說什麼?”
那子從懷裡取出一面小鏡子,扔給何少爺。何少爺將信將疑,拿起照了,一張臉頓時變得慘白。他只看見自己的口唇已盡成烏黑之,如同塗了墨水一般,甚是駭人。他呆了半晌,反覆想著怎會如此,過了好一會兒,終於想起自己在渡河之前,曾為一個歌所勸,在茶棚中坐下廊了杯六安瓜片。不怎喝,歌唱的歌也不怎聽。他還是賞了一錠銀子下去,討得了歌一迭聲的稱謝。
他舉著小鏡子,作聲不得。過了片刻,他問:“我還有幾日可活?”
那子微笑,抱著臂道:“五六十年吧。”
何少爺不懂,瞧著她。那子不知從哪摸出一顆藥丸來,扔給他:“先吃了吧,我的解毒銀簪前幾日才用過,現下不能再用,需回藥廬才能救你。反正我也閒來無事,多救一個人無妨。”她說著在甲板上走了幾步,“這河上的風吹著讓人清醒呢,只是太猛了些。”紫裙翻飛,如一朵紫葉蓮,風姿綽約。
何少爺將信將疑,腦中還回蕩著方才那落水男子的一聲慘叫,也不知該不該信她。
“姑娘……”他開口。
子回過頭:“怎麼?”長髮在河面的風裡飄舞。
“剛才船尾那幾個人……”何少爺忍不住道。
“嗯,我不認識。”子淡淡地道,伸手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頭髮。
何少爺覺得這子很和藹,不太像是腥風血雨之中的俠客。或許她是個四處行醫的大夫?他也不知道。第二天再見到她時,他不覺嚇了一跳。原來他們第一次相見是在晚間甲板上,此時朝陽已升,照在她滿頭長髮上,竟然泛著一層薄薄的紫光暈。但看她容貌,又是中土人士,並非異族,這子在何少爺心中,便顯得神秘起來。那一渡船上曾發生的事,如同為朝陽替代的暗,沒有被任何人知道,只在一些人的心裡留下了痕跡。河面上的風依然很大。
下了渡船,何少爺牽下了自己的青鬃馬,讓給那子騎,那子也不客氣,便緩緩騎著馬,讓何少爺牽著到附近驛站,才又買了一匹。兩人縱馬而行了幾日,一路談談說說,那子聽說何少爺是要去落霞山,不由吃了一驚:“你也要去落霞山?”
何少爺不知她所指何事,便道:“是啊,去找個朋友。”
那子道:“也是找人?”
何少爺道:“怎麼,姑娘也要去那兒?”
那子微一停頓,道:“不是,我只是四處走走,只不過前兩日那個中‘十里荷’的人,也是要去落霞山找人的。”
“哦?”何少爺道,“這可巧了……他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