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下來,要掌我的嘴,我害怕極了,趕緊說了我爹爹的名字,這才沒有掌嘴,卻是隻管揪著我罵,我長這麼大,就從來沒被人這麼罵過……”雪娘說著說著眼裡又噙滿了淚。
這樣說來,並不是雪孃的錯,而是車中那人找茬,又或者,是那人心情不好,故意拿雪娘來出氣。看著委屈得不行的小姑娘,牡丹嘆了口氣,取了帕子給她輕輕將淚試了,安慰她道:“不要緊,既然知道你的身份就沒有打你了,那就說明大概是認識你爹爹的。想來也不會怎樣,最多就是讓人家出出氣,賠禮道歉就是了。”
少傾,那灰衣嬤嬤滿臉寫著“老孃很晦氣,老孃很倒黴,老孃很怒,別惹老孃”的樣子氣哼哼地走過來,沒好氣地道:“讓你二人過去呢!過去以後小心說話。”
牡丹笑道:“還煩勞嬤嬤指點一下,不知貴人怎麼稱呼的?我怕不小心說錯話。”按她的想法,會攔著一個女孩不依不饒的,絕對不會是寧王本人,更不可能是那死去的寧王妃,那麼還能有誰?最高也不過就是那五品孺人。
果然那灰衣嬤嬤不耐煩地道:“是寧王府的孟孺人。”
雪娘一聽對方只是個五品孺人,頓時滿臉的不樂意,她老孃竇夫人還是三品郡夫人呢。什麼東西!這簡直是狐假虎威狗仗人勢!不就仗著自己是寧王府的女眷麼?可還沒到尊貴的時候不是?她還偏不去,看對方能怎樣?
牡丹牽了她的手低聲勸道:“她們人多,再說不管怎樣她也是有品秩的,好漢不吃眼前虧,咱們還是去一趟。不然你的馬兒也被人扣著,人家也不放你走,可怎麼辦呢?”不管雪孃的父母再高,雪娘始終頭上是沒有任何封誥的。
雪娘聞言,淚眼模糊地掃了一眼自己那匹被幾個漢子圍著,上上下下摸來摸去,不停誇讚的好馬,終究忍住了氣,垂頭喪氣地跟著牡丹過去。
二人還未到那馬車之前,就聞到了一股濃重的龍涏香味兒,在這樣清新的鄉間早晨聞起來,讓人頓生一種違 和感。牡丹對車中的人也沒什麼好印象,覺著就是一無事生非的驕奢主兒,聞著這味兒更覺得發悶。
二人剛剛站定,正要福下去,車旁一個梳著垂髫,穿著松花綠圓領窄袖衫的貌美侍女就斥道:“還不跪下!”
牡丹忍不住皺起眉頭,憑什麼要給這莫名其妙的人跪?她的膝蓋還沒那麼軟。她見到康城長公主也沒跪,還有驕奢如清華郡主等人,也沒要求誰見面就給她們跪的。她先前覺得這孟孺人為難雪娘一個小女子是沒氣度,此刻便覺得這人簡直就是一腦殘。就算是真的要旁人看在寧王的面子上尊敬人,也不該為了這麼一點點小事羞辱三品羽林大將軍的女兒,實在是殘得可以。
再看雪娘,雪孃的臉已經漲得通紅,立時就要發作了。而那位矮胖漢子的臉上也露出很是意外的神色來,那位灰衣嬤嬤雖然面無表情,嘴角卻微微翹著,牡丹心裡便有了數。當下裝作沒聽見那侍女的斥責,按著平時習慣含笑施了一禮,道:“我這妹妹不懂事,見識淺薄,懂不得分辨依仗,不識貴人身份,這才闖下大禍,還請您莫要和她一個小女孩子計較,大人大量,饒了她這遭。”
牡丹這話其實就是很委婉地指明對方也有責任,想要行人避讓,就要把身份露出來,什麼都沒表示,怎能怪別人不認識呢?車中之人尚未發話,那垂髫貌美侍女勃然大怒,斥道:“大膽!你們驚了貴人的車駕,還有理了?難道不知這是寧王府的車駕麼?”
牡丹只作沒聽見,含笑站著不動,也不和那侍女吵,只抬眼看著不遠處。
雪娘見牡丹如此行為,可見是並不怎麼怕的,便覺得膽子又壯上了幾分,因道:“我早說過了,我不是故意的。這裡剛好是個彎角,又有樹木擋著,我沒看見你們,又因你們的車上沒任何標誌,所以才沒迴避,只將馬兒撥到路邊去,也沒碰著驚著誰。就算是我的馬兒踏起的灰塵汙了你們的衣裳,我也道過歉了,願意賠你們了,還要怎麼著?你們愛怎麼就怎麼吧!就算是聖上和皇后娘娘,也是講道理的。”
那侍女勃然大怒,卻找不到話可以反駁的,默了一默,終究不甘心地道:“什麼東西!聖上和娘娘都是你們能提得的?”
雪娘把脖子一梗,大聲道:“天下百姓都是聖上的子民,我說聖上和娘娘講道理,怎麼就提不得?難道你認為我說錯了?你敢說聖上和皇后娘娘不講道理?”她大聲喊出來,周圍人便都看過這裡來,那侍女漲紅了臉,有些著慌地道:“你幹嘛冤枉人,我哪裡說過這種話?”
牡丹暗贊雪娘這幾句話很給力,孟孺人現在怎麼也得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