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笑。晚上莜莜回來,我去給他開門。已經十歲的男孩子了,個頭拔節似的長,剛剛到我的下巴。臉上褪去了嬰兒肥,很標緻的心形臉,像林叔叔。他怔了幾秒鐘,才哇啦啦地撲上來,我快抱不動他了,內心漲得滿滿的。
“姐,你怎麼不回來啊。你不是有暑假寒假的嗎?”
“老姐有工作啊,暑假寒假都很忙的。”
“你爸和我們媽媽不給你錢嗎?”
“傻小子,爸媽又不能管我一輩子的。等你像我這麼大就知道了。”
莜莜粘我粘得緊,週末我帶著他去植物園玩卡丁車,又去商場買了一堆衣服給他。因為我馬上就要返校,只能盡力的補償他,製造一些快樂的記憶。父親幫我買了週一的票,阿姨準備了一堆特產小吃讓我帶給宿舍裡的同學吃。母親忙著上班,上車前她給我打電話,三年來第一次鬆了口:以後沒事就往家裡打個電話,平時連個信兒都沒有,讓我跟你叔叔都揪著你。
我咬著嘴唇用力點頭,也不管她根本不能看見。
父親把我送上車,又叮囑了半晌才離開。離開車還有五分鐘,我坐在鋪位上翻著從候車廳買的《知音》,故事一個比一個慘。上鋪的兩個女生走進來,又是握拳頭又是跺腳,雙眼放著萬丈光芒的欣喜。
“伢哎,怎麼有這麼好看的人啊,怎麼生的啊。”
“不知道是來送誰的,瞧瞧那望穿秋水的模樣,怎麼有這麼銷魂的小哥哥啊。”
我心裡一動,撥開她們就往外衝。火車門已經關上了,整個火車站鳴著亂七八糟的汽笛聲。來時我隔著門望著黑得讓人絕望的夜,走時我隔著玻璃望著朝思暮想的人。
他還是柔軟的深棕色頭髮,波光瀲灩的雙眸習慣性的半垂著,整個人看起來很單薄,有種空靈的美。他瘦得像一根竹子,看見我的一瞬間,卻像突然綻放出喜悅的花朵來。只是他還是安靜的,看著我的表情像是在訣別。
我瞬間就明白了,他只是來看我一眼而已,看完就走。
火車緩緩的移動起來,他被火車拖著走,我用力拍著門,心口被硬生生的撕裂:“顧若薰!顧若薰!顧若薰!……”
幾秒鐘他就不見了,火車帶著我離開長沙,離開我深愛的男人。
和三年前一樣,馬不停蹄的錯過,連告別的時間都不給我,連說“我等你”的時間都不給我。我慢慢抱住身子坐在地上,聽著車輪碾過車軌,時間充滿了惡意。
我想著他的眼睛,想著他給我給我的過去,那是一場未完成的夢。
為什麼相戀苦匆匆
我認識顧若薰時,他就已經是一個傳說了。
據說男生情竇初開的年紀要比女生稍微晚一些,但是十七歲的顧若薰對漂亮女生完全視而不見也讓人覺得匪夷所思。所以漸漸流傳說,長得比女生還漂亮的顧若薰不喜歡女生,那就一定是喜歡男生啦。我聽了後直想拿籃球隊長的襪子塞他們的臭嘴。
偶爾也會聽夏珏幸災樂禍的說,顧若薰被高三的學長告白啦,亦或者,顧若薰在遊戲廳被小流氓調戲啦。然後再模仿著顧若薰羞怒到極致的表情,很是惟妙惟肖。我不止一次的對夏珏說,你不去做演員真是太可惜了。
因為顧若薰是夏珏的鄰居,而且夏珏也是個不甘寂寞的傢伙。幾次去夏珏家做功課,都能看見她惡作劇似的趴在陽臺上猛喊著,顧若薰,你過來教我功課吧,你不是數學課代表麼?若顧若薰不理她,她就沒完沒了的吼。最終顧若薰會耐不住她的死皮賴臉,而面色惡劣的抱著書來敲門。
顧若薰對我說:“你怎麼受得了她,一個瘋丫頭!”
趙尋也附和說:“瘋得還不輕。”
其實趙尋和顧若薰一樣,都是拜倒在夏珏的厚臉皮之下。趙尋個子不怎麼高,戴著個眼鏡,秀秀氣氣的,性格卻很嚇人,被女生們集體形容成身體裡住著一個八十歲的亡靈。高一剛入學那會兒,趙尋誰都不理,從來都是獨來獨往。是夏珏這個無聊起來會死的人,覺得好玩,便去纏著他。俗話說好郎怕女纏,趙尋終於一臉便秘地歸順了。
我們都是因為夏珏而走在一起的。
她就像暗夜裡的一點螢光,我們循著光源而來,找到彼此。
那年是百年難遇的大洪水,學校廣播臺裡每天都在播放湘江的水位。一時間城裡流傳著很多謠言,什麼水位會繼續上漲,整個長沙會被淹沒之類。有很多人購置皮划艇,還有些人往家裡買大洗衣盆。
不過我一點不都擔心這些,因為成績單上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