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寒冰侵入傷體,傷上加傷。
自那以後,瀾滄上仙便將那雪狐帶在身邊修煉。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不知是雪狐本就有慧根,還是瀾滄山得天地日月之精華所孕育集聚靈力,那雪狐竟然得了千年修為,有了肉身,成了半仙。
只是不知道為何,不管瀾滄上仙如何渡她成仙,卻也只能渡成半仙,久而久之,也不知雪狐哪裡來的靈力,竟然又修成了半妖之身。
而如今這個半仙半妖,自由自在,無屬無從的妖仙,便是瀾滄山一個無名無份的小徒,清芷。
清芷眨了眨眼睛看著若有所思的瀾滄上仙,囁囁喏喏地走上前去拉扯著他的袖擺,斂了聲音,說道:“皓君哥哥,清芷是循著一股妖氣來的這裡,清芷這幾年都是在追蹤這個妖氣的主人!”
女子水色長裙下襬方才明明綴著碧翠的葉子,如今卻又變換成了蓮花,一頭烏髮垂在腰間,只用了一根圓潤的夜明珠珠釵挽了起來。
瀾滄上仙得道之前是朱家子弟,姓朱名皓君,自從清芷知曉了這件事,便改了口,偶爾撒嬌耍賴時才喚他的名字。
“你信不信我?”
見瀾滄上仙久久不語,清芷只好再湊了近,伸長了脖子停在瀾滄上仙萬年不變的冰冷臉色毫釐之內。
“你信不信我嘛!上仙!”
仙者側過身子輕“哼”一聲,瞬移到了清芷身後,冷冷地道:“不是我信你就足矣!你一下山就是五年,這五年攪得人,仙兩界都不得安生!許多仙門同僚拿著你的畫像四處懸賞!所謂空穴不來風,你讓我如何信你才好?”
清芷連忙擺手道:“不是這樣的!清芷在瀾滄山修習的都是道法,仙法,都是導人向善的!清芷並沒有做壞事!清芷也沒有誤入歪門!世間傳言不可信,那全都是陷害清芷的!”
說到這裡,清芷弱了聲音下去,繼續道:“清芷自幼連螻蟻都不敢殺戮,又怎會做些妖魔才會做的勾當!就如同今晨,那兩個被妖怪吸光精元的人,清芷也只是湊了熱鬧,從旁人口中聽到了些閒言碎語,便借那婦人的口說了出來…。。”
清芷頓了頓,又道:“只是不想讓他們把秘密帶到地府去,聽聞那書生的妻兒已經悲痛欲裂,知道這些,許會緩一緩,畢竟不值得!可絕不是清芷做的這些事情!上仙哥哥要相信清芷!”
聽到這裡,瀾滄上仙一拂袖,正對著清芷,怒氣薄薄地蓋在他黝黑的瞳孔上,顯得迷茫又遠:“清芷,你曾救我一命,我敢斷定你本性善良!雖說雪狐屬於妖獸類,但凡事都有個例外,這麼多年你在瀾滄山的表現也有目共睹,數千子弟都也認同了你成為瀾滄門的一員,只是礙於仙妖兩界不可輕越,所以不能大張旗鼓的招你入門。可不管是道義還是仁義,我瀾滄山都待你如弟子般親!你此番下山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需要瀾滄山負責的!今日要麼你隨我回瀾滄山清修,待你入仙道之前再不可過問凡間之事,要麼我就替你負荊請罪,平息了這場流言紛爭!”
平日裡少言寡語的仙者如今是真的動了怒,說到激動處,雙目森冷得甚是駭人,招來的浮雲也抖了一抖,幻成了煙霧,飄飄嫋嫋消散而去。
清芷咬了咬嘴唇,委屈地看向瀾滄上仙,將頭匍匐在他的胸前,靜悄悄地將耳朵貼在仙者的胸膛上,就如同還是小狐狸時蜷縮著身子躲在仙者的懷抱裡一樣。
仙者也不躲,只是方才的忿忿也消了一大半。
其實他也不信那些傳言,而生氣,也只是怪她一走便是五年而已。
“上仙,清芷錯了!清芷不該偷溜下山!以後再也不了!你不要生氣了好嗎?”
瀾滄上仙一愣,顯然是對這般親暱的動作有些不適應。但轉念想了想,她還是雪狐原身之時,最愛做的,也是將耳朵和臉頰緊緊地貼在自己的胸膛之上。
她說她雖是雪狐,但也怕冷。
所以讓她靠一靠,也沒什麼。
於是仙者刻意推動氣澤略過胸膛,立馬升起一股暖意。
他啟唇,卻是:“冷嗎?”
03 江沅
瀾滄山歲,尺壁寸陰。
一個轉身,便是一個千年。
仙者微微頷首看著少女,心中就如同翻過了一座巨大的山峰。
有些累,卻不乏美景相伴。
這一千年來仙者待清芷就如同最親近的徒弟一樣,雖沒有師徒名分,卻比師徒還要傾囊相授。
他於她身上投下的精力,早就超出了一派之首的所應盡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