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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厚黑的面板,明明眼睛在流著淚水,卻擠出一幅憨憨的笑容看著自己,他的眼神很複雜,卻能看出內心的喜悅和期盼。

喬月規規矩矩施了一個蹲禮,真摯的目光向他看去:“民婦葉喬氏,多謝壯士救命之恩…”

成過親的女子不能隨便通報自己的姓名,這是規矩,不然會被人說成是不守婦道,這一點喬月是知道的,滿寧州城的權貴都在看著呢,禮儀這個東西很重要。

迎著喬月的目光,聽見她的聲音,喬山的目光刷的一下就暗了下去,肚子裡有什麼東西在撕裂著自己,感覺五臟六腑都裂了一樣,鮮血潮水般的向著喉嚨上湧。

陌生,二妹看著自己的目光是陌生的,陌生得好像從來都不認識自己,她還和自己說謝謝,我喬山的親妹妹盡然跟我說謝謝,她還給我施了一禮,什麼時候自己的親妹妹還要給自己施禮了。

“噗…”的一聲,血濺三尺,一口大大的血柱從喬山的嘴裡噴了出來,隨即,哐噹一聲,手裡沉甸甸的大橫刀就這麼無力的掉在了地板上,一股子灰敗的氣息籠罩全身。

王翼沒有去扶喬山,他認為喬月的做法很對,這不是他對喬山的恨,而是喬月妹妹終於有了抗爭,如果是他,肯定也會把喬山當成是一個陌生人來控訴自己多年來受到的折磨,喬山一個八尺多高的男子漢,連個家都撐不起來,還算什麼男人。

把所有的事情都丟給一個那時只有十歲的小女孩就撒手不管,這是一個男人做出來的事情嗎?

你要當強盜,你要當將軍,這不是你的錯,可是你把一個爛攤子丟給只有十歲的喬月就是你太過自私,他還清晰的記得喬月瘦小的身子根本就推不動磨盤。

為了能多掙些銀兩,十歲的喬月就求著他的母親幫著攬活計,磨完了豆腐就蹲在雪地裡幫人做刺繡,就連點個燈都捨不得,總聽她說燈油太貴,能省就省。

記憶裡喬月總是一身單薄的麻布衣服,就連大雪天的時候都沒有多穿一件,一雙小手凍得全是凍瘡,他每次看見都會心痛得大哭,誰家的孩子是拿來這麼折磨的,更何況她還有個大哥呢。

大哥,喬山這樣根本就沒有資格聽喬月叫他一聲大哥…

王翼的臉上出現了欣慰的笑容,欣慰這個自己看著長大的月兒妹妹終於開始懂得了什麼是反抗,如果是他,肯定還會衝上將喬山暴打一頓。

“壯士可是受了傷?錢管事,快快請大夫過來為壯士醫治。”

喬月快步上前將喬山扶住,怎麼說他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他及時出現,自己肯定是已經命喪於此,這是大恩,要銘記。

“哈哈…”喬山固執的掙開喬月伸過來的手,又狠狠的吐出一口大血:“二妹長大了,大哥很高興,很高興…”

“二妹?”這個鐵錚錚的漢子瞪著自己叫了好幾聲二妹,喬月臉上升起了一絲疑惑。

“壯士誤會了,民婦是賣唱人家的孩子,怎能奢望有壯士這樣的大哥…”

許是認錯了人,喬月關心的看著他,不管他的掙扎,執意的將他扶住,已經連續噴了兩口血了,就是鐵打的人也受不了。

下人讓開,就近將他扶在通向高臺的臺階上坐下。

喬月的這一句話連王翼也嚇了一大跳,認錯,怎麼可能,天底下怎麼可能有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即便是雙胞胎,也不會連額頭上的膿瘡都一模一樣吧,打死他們兩個都不會相信自己認錯了人。

“月兒妹妹,看看我,認識我嗎?”

王翼期盼的眼神向她看過來,面色有些擔憂。

喬月看他一眼,搖了搖頭:“不認識,聽說您是京城裡宏遠商號的管事,今天您幫了我,民婦這廂有禮了,先生的大恩大德,葉家沒齒難忘。”

“忘了嗎?”

喬山的心更痛了,如果是喬月故意不肯認他,他自然是認了,以為這一切都是自己應得的報應,如果連他和王翼都不認識了,他已經很難想象喬月這些年受盡了多少折磨。

生活的痛苦已經讓喬月自動的忘記了所有的過去,王翼和喬山都一致的認為這不是喬月的錯,一個人要是受過了太多的痛,會自動選擇忘記所有的記憶。

因為所有的記憶裡都是痛苦,每一次想起都會是她痛苦的折磨,這樣的記憶就該永遠的塵封起來。

“哈哈…”

出奇的一致,兩人同時慘笑起來。

喬山不甘,當年他幾過家門而不入,就是怕妹妹知道了自己當了土匪而擔憂,羞愧得無臉再見喬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