顫抖,精神和力量都突然潰散.連聲音都已發不出。
他本已百鍊成鋼.他的力量和意志本已無法摧毀,本不該變成這樣子的。
鄧定侯看著他,看了很久,再看著丁喜,忽然也覺得手腳冰冷。
就在這時,燈籠忽然滅了,黑暗中彷彿有一陣尖銳的風聲劃過。
風聲極尖銳,卻輕得聽不見。
只有最歹毒可怕的暗器發出時,才會有這種風聲。
暗器是擊向誰的?
風聲一響,鄧定侯的人已全力拔起,他並沒有看見過這些暗器,也不知道這些暗器是打誰,但是他卻一定要全力閃避。
因為他畢竟也是經過千錘百煉的高手,他已聽見了這種別人聽不見的風聲,
百里長青和丁喜呢?
在那種情緒激動的時刻,他們是不是還能象平時一樣警覺?
黑暗,
天地間一片黑暗,無邊無際的黑暗。
鄧定侯身子掠起,卻反而有種向下沉的感覺,因為他整個人都已被黑暗吞沒。
他雖然在凌空翻身的那一瞬間,乘機往下面看了一眼
可是他什麼也沒有看見。
他來的時候,附近沒有人,塔下沒有人,塔裡面也沒有人。
他一直都在保持著警覺,百里長青和丁喜想必也一樣。
若是有人來了,他們三個人之間,至少有一個人會發現。
既然沒有人來,這暗器卻是從哪裡來的? 他也想不通。
這時他的真氣已無法再往上提,身於已真的開始往下沉。
下面已變成什麼情況?是不是還有那種致命的暗器在等著他?
(二)
寶塔雖然已只剩下六層,卻還是很高,走得越近,越覺得高,人就在塔上,更覺得它高,無論誰也不敢一躍而下。
鄧定侯咬了咬牙,用出最後一分力,再次翻身,然後就讓自己往下墮,墮下三四丈後,到了寶塔的第三層,突又伸手,搭住了風簷。
他終於換了一口氣。
這一次他再往下落時,身子已輕如落葉。
他的腳終於接觸到堅實可靠的土地,在這一瞬間的感覺,幾乎就象是嬰兒又投入了母親的懷抱。
對人類來說.也許只有土地才是永遠值得信賴的。
但地上也是一片黑暗。
黑暗中看不見任何動靜.也聽不見任何聲音。
塔頂上已發生過什麼事?
丁喜是不是已遭了毒手?
鄧定侯握緊雙拳,心裡忽然又有了種負罪的感覺,覺得自己本不該就這麼樣拋下剛才還救了他性命的朋友。
塔裡更黑暗.到處都可能有致命的埋伏,但是現在無論多麼大的危險,都已嚇不走他了。
他決心要闖進去。
可是在他還沒有闖進去之前,斷塔裡已經有個人先竄了出來。
他的人已撲起,真氣立刻迴轉,使出內家千金墜,雙足落地,氣力再次執行,吐氣開聲,一拳向這人打了過去。
這正是威鎮武林達三百年不改的少林百步神拳,這一拳他使出全力,莫說真的打在人身上,拳風所及處.也極令人肝膽懼碎的威力。
誰知這種不可思議的力量打在這人身上後.卻完全沒有反應。就象是刺人的堅冰在陽光下消失無形。
鄧定侯長長吐了口氣,道:“小丁?”
人影落下,果然是丁喜。
鄧定侯苦笑。
平時他出手一向很慎重,可是今天他卻好象變成了個又緊張、又衝動的年輕小夥子。
——先下手為強,這句話並不一定是正確的,以逸待勞,以靜制動,後發也可以先至,這才是武功的至理。
——少林寺的武功能夠令人尊敬,並不是因為它的剛猛之力,而是因為我們能使這種力量與精深博大的佛學溶為一體。
鄧定侯嘆了口氣,忽然發現成功和榮耀有時非但不能使人成長,反而可以使人衰退.無論誰在盛名之下,都一定會忘記很多事。
但現在卻不是哀傷與悔恨的時候.他立刻打起精神.道:“你也聽見了那暗器的風聲?”
丁葛道:“嗯。”
鄧定侯道:“是誰在暗算我們?”
丁喜道:“不知道。”
鄧定侯道:“暗器好象是從第五層打上去的。”
丁喜道:“很可能。”
鄧定侯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