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來。她定定地望了李世雄一眼,什麼也沒有說站起來就走了,動作輕得象一隻貓。
在北京久了,慢慢發現出門就是寬闊雄偉的大路和大建築,只有遠景,沒有中景和特寫,什麼都比“人”大的多,人成了小螞蟻。大街那麼寬,完全是車的天下,不是人的環境,是典型的為了遠觀的大格局的視覺效果而修的“帝都”風格,根本沒有市民生活的情趣,而上海或南方城市的小巷子就有情調得多。
崇高雄偉的大感覺當然好,但僅僅如此就覺得空洞。大人物的生活也是這樣,當很多人都仰視他們的時候,卻不知道他們的工作雖然氣勢磅礴,但生活卻極其簡單而缺少情趣。他們的心裡也許會有一條讓人透過的人行道,一般是深紅瓷磚的,但一定要保持乾淨,一旦髒了就完了,而一般的人往往不能保持。
李世雄在一堆宏大而龐雜的事情中忙碌著,只要工作起來,他基本上是能保持心情的專注的,這份專注,給了他一種無比的崇高感。為了不忘記晚上去看戴卿卿的許諾,他特意在電腦裡設定了提示,在辦公室吃了盒飯之後,又開完兩個會議,他才離開辦公室。為了避免心裡會產生內疚,他沒敢給徐安達打電話,開車直接就往戴卿卿那兒去了。
那是一個悶熱難當的夜晚,天氣預報一再地說會有暴雨,可那雨從下午開始,就一直憋著不肯下來,讓人一身粘乎乎的,心裡也變得煩躁不安。李世雄在車上先撥了戴卿卿的手機,戴卿卿正在與朋友喝茶,聲音聽起來十分興奮。
李世雄問她“喝好了沒有?”戴卿卿聲音有點含糊,然後就說:“我就在宿舍附近不遠,馬上就回去。”接著掛了電話。
李世雄是一個方向感極強的人,任何地方只要去了一遍,就不會忘記。那輛白色夏利的空調不太好使,他把檔調到最大,仍然感到身上粘粘的。值得慶幸的是,他很快就到了萬壽路上,再往西200米,在路的北邊有一條巷子;沿著巷子一直往裡走,有兩棵碗口粗的槐樹,在槐樹前面10米左右再往西拐,就可看見一棟老式的紅樓。戴卿卿就住在那紅樓的第三個單元四層靠西的那套屋子。
汽車開到槐樹下,就不再能進去。李世雄小心地把車停好,看了看不會擋著行人,就提著沉重的筆記本向紅樓走去。來到樓下,他抬起頭來尋找戴卿卿的視窗,只一會就找到了那間亮燈的飄著紫色窗簾的屋子。他在心裡笑了一下,沿著樓道往上走。
樓道的一層很暗,也許感應燈已經被燒壞。他用力地跺了跺腳,二樓的燈光亮了,藉著樓上的光線,他很快就找到了上樓的感覺。爬到三樓的時候,一個年輕的小夥子突然從上面一路蹦下來,差點撞到他的身上,他一閃身讓過了,回過頭來,那個男孩也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站在戴卿卿的門前時,李世雄突然就有點心跳。他側耳聽了聽,好象裡面在放著音樂,再一聽,好象又什麼聲音也沒有。他想了想,把筆記本從右手換到左手,騰出來輕輕地敲了敲門。
沒有回應,李世雄又敲了敲,還是沒有聲音。他舉起手來正要加重敲門的時候,那扇綠漆的門突然“吱呀”開啟了,一個光著上身的五大三粗的男人站在他的面前,把他嚇了一大跳。
“你找誰?”男人嗡聲嗡氣的,看起來很不高興。
李世雄一時愣在那兒,過了好一會才想起說:“對不起找錯了。”
那人把李世雄上下打量了一遍,罵了句“神經病!”然後“乒”地一聲把門關上。
李世雄一下子血往上湧,如果在日光之下,一定可以看見他滿臉通紅。他惱怒地再看了一次門牌號碼,確信自己沒有敲錯,拿出電話,重新撥打戴卿卿的號碼,可是這個惡毒的小女人手機已經關閉——他給涮了,活活地給這個他以為很弱小的女人涮了一回!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樣逃下樓來的。
一路回來,城市的街燈不停地閃爍。李世雄帶著一種十分挫敗的感覺,狼狽不堪地穿行在一盞盞霓虹燈中。他努力尋找著自己得罪戴卿卿的地方,以此來平衡他失重的心理;他回想起第一夜戴卿卿把那段嫵媚的身體,死乞白賴地送到他的面前,想起戴卿卿在他的身下哇哇地叫著,一副欲仙欲死的樣子;想起千年之夜他把戴卿卿頂在平安大街那一段紅牆之上,戴卿卿那貪婪無恥的表情……想著想著李世雄終於忍不住阿Q似地自己跟自己大笑起來。
但是讓李世雄想都不敢想的是,此時戴卿卿已經把媚眼拋到了另一個他十分熟悉的男人身上。
在中關村機器的轟鳴聲和躥來躥去的流言蜚語中,在網際網路企業熙熙攘攘你追我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