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起敬禪於太子玄旒羽,即先帝嫡皇子,帝號韶景,文武百官,皇親國戚,輔佐新主,匡扶樓蘭。欽此——”
清脆的聲音迴盪在宮殿裡,戰戰兢兢站著的大臣們先是看看外面黑壓壓的殺手,再瞧瞧整個人頹然呆滯的玄翎,最後才敢把目光放在高舉聖旨,一身雍容的玄嫦舞身上。
大廈將傾,覆水難收。
沒有任何猶豫,所有人在明白這個道理後,齊齊下跪。
“萬歲萬歲,萬萬歲!”
【柳兒】
風汐紫慢慢的沿著圍牆往東宮走,大好的陽光漏盡宮裡,圍牆上西域彩繪似乎也金光閃閃。
在不遠處的宮裡正上演著一出謀、朝、篡、位的好戲,可在這條通往東宮的路上,卻靜靜悄悄,絲毫沒有因為樓蘭大亂,而有半點不同。
這次她是壓了全部賭注,買自己的安然,買心計的沉穩。
贏了,便是永遠贏了。
輸了,她就輸了這條命。
索性,她還是成功了——
險之又險,無論是沾染在玄晴舞身上的“梨花落”,還是藉由她傳給玄翎的情蠱,亦或者是淳于子衿的影刃,只要中間錯了一環,便會全數錯下去。
但,她反覆的計算沒有任何失誤,玄晴舞中計,玄翎同樣落入圈套。
此時此刻,玄嫦舞只怕已經將玄翎拉下龍椅了。
而她此行目的,也已經全部達成。
現在,她要離開樓蘭,回到天澈……止嵐——想必對她這次任性的出走已經暴跳如雷了吧。
她現在真恨不得立刻就走,但,她還要去見一眼旒羽。
也許,過了今天,她永遠也沒有立場和機會再見當初紅衣絕世的美麗少年了。
畢竟,從現在開始,他是樓蘭的皇帝,而她,是天澈的皇后。
風汐紫輕嘆了一聲,抬頭,便看見不遠處華麗精緻的宮牆,幾株夏柳伸出牆外,隨著陣陣暖風,搖曳輕擺。
暖暖的陽光是難得不那麼刺目,柔和的光暈散落在寧靜的東宮,風汐紫唇角含笑,從容不迫的進了宮門。
偌大的東宮竟然沒有一個守衛,任由風汐紫暢通無阻了進去。
四進大門,四座角樓,四大正宮,十六偏殿,風汐紫沒有花費力氣去一間一間的找,而是提著裙裾,直奔寢殿正後面那片柳林。
她曾經聽旒羽說過一次,他以前住的地方有一大片的柳林,柳枝蹁躚,柳葉玲瓏,也許是他很少說起自己的事情,所以,這隨口的一句,風汐紫便深深記了下來。
☆、292
穿過主殿,遙遙的,風汐紫就看見了一叢叢翠柳深處,那抹明媚的紅。
很少有人可以把紅衣穿得這麼高貴,尤其是男人。
但,旒羽穿著一成不變的紅衣,玉立長身站在搖擺不定的柳樹下,緞發被風揚起,混在柳枝中,閃動著金色的光芒。
無論看他多少次,無論在什麼情況下看他,這個男子,仍然美麗精緻得令人心驚。
“紫兒。”旒羽看著越行越近的風汐紫,緩緩一笑,溫柔至極。
挽紗迤邐過地上的翠葉,風汐紫站在他身邊的一課柳樹下,朝他笑了笑:“我要說恭喜嗎?”
“不需要,對我來說,做皇帝並不是喜事……如果能選擇,我情願自己不姓玄,只是兩年前初次見到你的那個旒羽就好……”他的笑容越發溫柔,緩慢的伸手,摘下她髮髻上的一枚柳葉。
如果沒有樓蘭江山,如果沒有立場身份。
他願意為奴為僕,只要能在她身邊。
而不是現在這樣,她開始敬他,甚至,開始防他——
從她髮絲間摘下的柳葉帶著她的香,在他指尖來回的轉動,捨不得丟棄。
“旒羽——”風汐紫凝視著這張傾驚的絕世容顏,不捨與無奈,浮上她的眼眸。
他對她的愛,她怎會不知。
只不過,她的心,不在他身上。
曾經,他問過她——假如,我比墨止嵐更早遇見你,你會像愛他那樣的愛我嗎?
她回答不出來,因為永遠沒有“假如”。
可是現在,看著那樣溫柔孤獨的旒羽,她心裡像是在一瞬間開了閘,湧出了兩年間,他們之間點點滴滴。
彼時,紅衣絕美的少年,已經消失在過去,再也回不來了。
此刻,紅衣依舊瀲灩,少年卻已非昨日那般。
可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