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稍稍皺了下眉,想到或許是自己問話的方式不夠禮貌,隨即用更加低沉地語調自報了家門,“……在下姓楚名四歌。”
“關我屁事。”
連連碰了冷板凳,喚作楚四歌的男人停下步子,轉過身來認真凝望著她,似乎在思考應該怎麼回應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莫名有些煩躁。百里逐笑又想了想,在他生氣之前解釋道,“問什麼話是你的事,怎麼回答可是我的事。與我來說,世上的任何問題都可以用‘關你屁事’和‘關我屁事’來解決,所以,識相的話就別指望從我這裡套出什麼話來……”
楚四歌終於略顯信服地點了點頭。
憑藉直覺,百里逐笑斷定眼前男人絕不是一個善罷甘休的傢伙——從他對自己佩劍的執著上便可得知。有意將自己拖出兼野城到這種荒郊野嶺,說不定正是為了乘機奪劍,百里逐笑心中暗忖,不禁又繃緊了身子。
說什麼看劍,根本就是在放屁:這一路上打自己寶劍的傢伙也算是見著了不少,多半都是為了劍鞘上的幾顆名貴寶石。索性那些貪得無厭的傢伙,下場也並不算好。
那傢伙的盤問還在繼續,彷彿沒有聽清楚她先前的警告一般,“不知姑娘從何處而來?”
“關你屁事。”於是她也樂得繼續丟冷臉。
“在下自楚荒而來,乃是一介生意人。素日裡喜好收藏名刀名劍,這才對姑娘的佩劍有些興致。若是先前的行為惹得姑娘不高興,還望姑娘海涵。”
“關我屁事。”
“不知姑娘又去往何處?”
“關你屁事。”
“在下近年才在流川走動,還不太懂這裡的規矩,之前是無意冒犯姑娘。”
“關我屁事。”
“不知……”刻意拉長了聲音。
“關你……”
“姑娘芳名?”接著是短而急促的句子。
“……屁事。”
一瞬間分神的結果是:沒來得及嚥下後半句話。
“喔,‘屁事’姑娘,幸會幸會。”
露出了一副瞭然於心的表情,男子隨即換上詭計得逞的笑容;再說百里逐笑,最後兩個字剛脫口便意識到自己被耍了,抬眼又見楚四歌一副看好戲的模樣盯著自己瞅。
深深吸了一口氣,暗暗告誡著自己“和這種人渣認真你就輸了”,百里逐笑儘可能以最平靜的音調報出自己的名字,“楚公子可以叫我百里逐笑。不過,如果公子堅持要用方才的混賬稱呼的話,我也再此發誓,有生之年一定會讓公子那顆精貴無比的腦袋深深地嵌進九月芬芳的泥土裡……”
稍稍怔了好一會才緩過神,楚四歌笑出聲來,惹得犬牙耳墜晃個不停,好容易笑夠了卻還止不住雙肩的顫抖,半晌才慢悠悠擠出句完整的話來,“姑娘可真是個有趣的傢伙。”
“公子謬讚。”不冷不熱地回應。
從小她是聽著讚許聲和稱頌聲長大的,然而刺耳的譏諷的話語有時候也會或多或少地傳入她的耳中。對於別人的聲音,她有些麻木,或者說,她根本不想過於理睬——至於“有趣”這個詞,倒是頭一回聽說,以至於她還不知道應該將其歸類到“褒獎”還是“諷刺”的行列。
“比起這個,你把我帶到這裡來做什麼?雖然要去德州走這條路沒錯啦……”猛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百里逐笑狠狠丟給楚四歌一個眼刀,“喂,你這奸商還是在打我這把劍的主意罷?”
“啊啊,才沒有那回事。在下當真是要往這個方向去的,冒昧將百里姑娘帶來,真是有些失禮了……”
百里逐笑沒有感受到任何歉意,只斜眼看著他。男子也不惱怒,只淺淺笑了笑,長及腳踝的衣服後襟輕揚,邁開了步子,“如果在下說自己只是想去一個叫做翟家村地方,去感受一下那裡熱鬧的祭秋集市,便不辭千里從楚荒跑到流川來了——這種可笑的理由姑娘會相信麼?”
微微挑了下眉,百里逐笑輕輕啊了一聲算作附和,“信你就是了。因為這種無聊理由而走了近三個月山路的笨蛋,我恰好也認識兩個……”
“是麼,那還真是遇上了同類呢。”
楚四歌回頭朝她微笑,不經意間目光又在她手中緊握的佩劍上停留了一瞬,不由喃喃發出低語:很像。
察覺到眼前男子目光的滯留,卻沒有聽清楚他究竟嘀咕了什麼,百里逐笑猛然停住腳步,扭頭轉身,隨即頭也不回大步流星朝另一條岔路走去。
“好笑,我是去德州沒錯,可幹嘛非要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