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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所有所有的一切,所有的光明,所有的黑暗,所有的平淡,如同風暴、如同潮水、如同雷電,沖刷著陳觀水的識海。唐閃過去一年裡哪怕最細微的一個細節,哪怕偶然面對牆壁吐出的一句模糊不清的怨言,哪怕偶然在袁瀟背後眼睛裡面的一次陰鬱,哪怕偶然一次對袁瀟和某人站在一起皺起眉頭,都在電光火石間在綠色霧氣中滾過。

這樣的經歷,對擁有夢境神通的陳觀水來說,也是第一次。第一次,陳觀水在夢境神通中把某一個人所有的一切都發掘出來,把他所有的經歷都切成最細小的碎片,然後再細細的追尋下去。

知道的太多,是一種負擔。

而可以利用夢境神通輕鬆探查他人的陰暗,知道無數人光明、榮耀、絢麗、驕傲下面真實的黑暗、卑鄙、醜陋、無恥,陳觀水更把自己視為一種罪惡。

自從十三歲在海州城中覺醒夢境神通以後,陳觀水感覺到所有的一切都在遠離自己。沒有人值得信賴,沒有人值得崇拜,沒有人值得去親近,也沒有人值得去愛。

陳觀水現在想想,自己十三歲時剛剛開啟那一扇名為“情感”的門,立刻就被夢境神通引來汙濁滔天的洪水沖毀了所有的羈絆。本來可以輕鬆的和自己的那四個小丫頭廝磨纏綿,可以和孔望山的小狐女們玩玩暖昧,可以和門當戶對的那些大家閨秀們眉來眼去,也寫幾首詩扔過牆頭,也彈幾隻曲子調戲美女再被惡僕狂追,或者在花樓賣醉,或者在春光下和某一個自己喜歡的女孩子泛舟東海,現在全部都再也不可能。

本來現在自己這個年齡,應該已經對著某一個女孩子產生了好感,也應該有一個女孩子對自己產生了糾纏,然後應該兩個人之間有了一些故事,再然後又被自己的父母以家世門閥的理由橫加阻攔,最後又如何如何。

而不應該是現在這樣,自己獨行在永夜黑暗之中,看盡了陽光下的黑暗,以至於對所有的一切都幾乎失去了力氣。李玉冰白細溫軟的**,只是讓自己有一個沉睡的理由;為公孫元描繪千百位美女的妝容,只是讓自己努力去發現沉淪之中的水晶;沉迷於書海,也只因為書中的世界更寬闊。

但是數千萬字的《浩然正氣宗靈藥圖譜大全》,早已經讀到第五遍;一千一百萬字的《寰天堪輿圖》,也早就爛熟於胸;安景侯府的藏書、孔望山的藏書、白石書院的藏書、監察道觀的藏書,能看到的也早已經看完;白石書院裡的靈藥植株,早在五個月前就被全部辨認了出來;對白石書院雲城法陣的研究,也進行了三分之一;揚州城裡的大街小巷,每一個值得留戀的角落,每一個在夢境神通中看到的美景、遭遇的美食、偶然的美女,都已經被觸控過了。

即使是如此,陳觀水還是覺得自己的心中有著無盡的虛空。

不過寂寞的久了,陳觀水也安然了。

因為在如同夏夜一般漆黑的虛空上,依然有著數點明星在閃爍!

和自己血脈相連,讓自己有著莫名感動的三個小妹妹,窩在搖籃裡面,閉著小眼睛還死死攥住胡二孃的尾巴在那裡酣睡。

一次次被人擊倒,卻又一次次站立起來,最後讓自己的敵人都為之嘆服、自甘追隨的白小鳳。

站在周天水鏡旁,仔細探查雲城法陣每一個細節,隨時針對異常做出修正,調動執法隊出動打擊邪惡,更是瘋狂執迷於數算卜辭之中,把自己搞得神神秘秘,但卻修為一日千里的林青霞。

浴血狂戰,被書院女生尊為大姐頭的艾露恩,孤獨時卻落寞的揉弄著霧狼的頭顱,像是有著無盡心聲卻偏偏無從述說。

為妄境所迷,時常裂開心防被自己探查到一絲**的公孫元。原來那一團籠罩整個紫竹林海的霧氣,是她在永恆不止的施展著自己的劍意。三千佳麗,勾引遊人沉醉,卻不知這沉醉已化成一劍,斬碎她心頭一個妄境。劍劍斬殺自己,卻是劍劍再出。終是沉痾度盡,藉著三十六幅《公孫元》斬絕心頭妄念,重回大道。

這些人,就是虛空中的星辰,在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也有一些人如同流星,在虛空中劃下痕跡。袁瀟就是其中之一。

陳觀水本來和袁瀟一點都不熟。陳觀水是海州人,袁瀟是揚州西邊的真州人。就是在白石書院裡面,陳觀水也是一年級生,而袁瀟是二年級生。除了極少的幾門大課是數個年級一起集體上的機會,兩個人撞到的機會最多的也就是在藏書樓和食堂了。

但藏書樓裡面每時每刻都有過千名學生在裡面苦讀,食堂裡面更是熙熙攘攘。這樣撞面的機會還不如不撞。